连幼梅和姚博远他们兄弟踏着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从农场回来了,见了姚三伯,自是一番寒暄问候。
姚爷爷发话道,“今儿都在这儿吃,就别开火了。亲家姥爷。”
刘姥爷道,“我没问题,姚姑爷,去把咱家的大铁锅给抬过来,里面有你妈走之前整的卤味,咱捞着吃了,这剩下的汤……。”
“兑点水,下汤面吃得了。”姚奶奶接话道。
“听亲家母的。”刘姥爷应道。
“俺去和面。”大娘说道。
“俺帮您。”殷秀芹卷了卷袖子道。
“麻烦大嫂了。”姚长河不好意思道。
“瞧他三叔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娘挑开帘子走了出去,“他三婶,你就别出来了,汤面还不好做,你进去吧!他三叔难得回来一次,多陪陪。”
“那我就吃一回现成的。”三大娘笑着又坐了回了凳子上。
“博远跟我走。”姚长海说道,率先出了屋子,姚博远紧随其后。
“哎呀!三儿,你饿不饿?光顾着跟你说话呢!都忘了问你了。中午我们吃的多,到现在都没咋觉得肚子空。”姚奶奶自我埋怨道,“瞧我这个当娘的。”
“娘,没关系,卤味捞出来就能吃。”三大娘说着挑开帘子就走了出去,正好姚长海和姚博远抬着大铁锅走了进来。
“小猫来了。”大娘看着跟在姚长海身后的他道。
“大娘、三大娘。”钟小猫叫道。
“进去了,他们都在里面呢!咱们一会儿就开饭,先吃姥姥做的卤味。”大娘挥手道。
“哎!”钟小猫挑开帘子走了进去,姚军远拉着他就开始嘀咕起来自家老爹了。
姚长海和姚博远把大锅放在灶台上,大娘掀开锅盖,“俺嘞个乖乖。这婶子到底做了多少卤味啊!这还热着呢!”
满满一大锅热气腾腾的卤味散发这诱人的香味儿。
“一直在灶上温着呢!”姚博远说道。
“那赶紧捞出来,给你三叔端过去。”大娘拿着大笊篱开始捞卤味,“鸡爪。鸡翅,鸡蛋、整直鸡、猪蹄、猪肉。婶子弄的样儿还挺全乎。”
大娘捞了一盘子。“正好他三婶,端进去。”递给了三大娘。
“他爹,先垫垫肚子。”三大娘把卤味放在了炕桌上。
“爹,洗手。”姚振远端着木盆进去了东里间。
“振远真乖。”姚长河这心都被叫融化了,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姚长河洗了洗手,“爹、娘,姥爷也吃呗!”
“你先吃,我们还不饿呢!”姚爷爷笑道。“爹看着你吃。”
“爹,你就放心吃吧!姥姥卤得多着呢,足够咱们吃了。”姚致远又端进来两个盘子,里面装的满满的。
“还有呢!”姚夏穗也端了两个盘子进来。
连幼梅和三大娘见状把屋里的桌子也给支上,孩子们把卤味都端了上来。
“博远给你娘和你媳妇儿留着的吗?”姚奶奶问道。
“奶奶,留着呢,一大碗,够俺和娘吃了。”殷秀芹赶紧说道。
姚奶奶喊道,“博远娘,秀芹。先吃着。汤面一会儿再下也没问题。”
“知道了娘,奶奶。”婆媳俩同声应道。
“咦,我妈呢!”连幼梅诧异地问道。大家都在,咋么独独缺了她呢。
姚长海道,“咱妈回县城了,邮局拍人专门来请了。”
连幼梅一听就想到,快过年了,这拍电报的多了起来,业务量一增加,唉……
接下来就是一屋子啃卤味的声音,“姥姥做的就是没得说。这味道绝了。是吧!爹,好吃吧!”姚振远说道。
“嗯!”姚长河点点头。他还真有些饿了,所以吃的速度就快。看傻了一屋子人。
“姥姥会做好多好吃的,可惜爹吃不到了。”姚建远颇为遗憾地说道。
“没关系,奶奶和娘会给爹做的。”姚军远讨巧地笑道。
“你小子嘴甜吧!还不赶紧吃,吃得慢了可就没有了。”姚爷爷笑骂道。
“啊……你们太不够意思了,不说给我留些。”姚军远哇哇大叫道。
回答他的是啃猪蹄的声音,有那说闲话的功夫,还不如多啃两嘴。
姚长河的速度快,其他人吃的速度也不慢,谁叫姥姥做的好吃呢!都顾不上说话。
姚爷爷和姚奶奶看着心酸,这姚长河人在外面可是遭罪喽!二位老人还真是着相了,军营生活要比农家强多了。
姚家人个个能吃,这卤味西里呼噜就啃完了,还意犹未尽。
啃了个底朝天,殷秀芹正在擀面条,汤面还没做好。
姚长河从炕尾拿来自己的袋子,从里面拿出几瓶罐头,“打开这个吃吧!”
“你这孩子,咋乱花钱。”姚奶奶数落道。
“娘,难得我回来一趟,您就别数落我了。”姚长河求饶道。
不是姚奶奶说他,这罐头可是个稀罕物儿,一般人家可不会买来自用,一般都是走亲戚,长脸,当然还有送礼。
黄橙橙的橘子瓣装在玻璃瓶子里,泡在糖水里翻滚着,瓶子上盖着锃亮的金色的铁皮盖子,真是看着就叫人稀罕。
“致远,去打开两瓶,都尝个鲜儿。”姚长河吩咐道。
“是爹!”姚致远抱着两个罐头出了东里间,在外面鼓捣了半天最用剪刀撬开了铁皮盖子,端着两碗倒出来的罐头走了进来,放在了炕桌上。
“给孩子们吃,我吃不爱吃甜食。”姚爷爷说道,“都沾沾嘴,老婆子给妮儿拨出来点儿。”
姚奶奶闻言,拿着勺子给妮儿拨了小半碗,又舀了几勺糖水。
妮儿也不客气,如今这桔子也成了稀罕物。她想吃也没得吃,即使有种子,种出来。也吃不到嘴里。
木勺子舀了一瓣桔子出来,直接就送进了嘴里。酸甜冰凉,坐在热乎乎的炕上打心底凉爽舒服。
冰凉的糖水更是透心凉。
家里孩子多,这橘子瓣还不够分的,糖水更是让了几个小的。
“这罐头不能敞开了吃,这个大家伙分分吧!”姚长河又拿出来一个牛皮纸大包,拆开放在炕桌上,姚家人一下愣了。
“爷爷,我没看错吧!”姚军远扭了一颗放在嘴里。嚼吧了两下,这香甜的味道绝不可能忘记。“爹,这是俺们做的桃脯,你咋给买回来了。”
姚长河纳闷了,“你们做的,我这是在省城买的,五毛钱一斤,我买了两块钱的。”
“爹,咱的桃脯都买到省城了。”姚长海高兴地说道。
姚爷爷也高兴,总算没坑了闺女。说实在话他还真怕闺女的供销社卖不出去。
“三儿,你可真是……”姚奶奶手指着他哭笑不得道,“这玩意儿咱们卖给供销社才两毛五分钱。哪有拿钱买自家做的东西。”
“这我哪儿知道,这些还是我托人买的,这个每人只能买半斤。”姚长河感觉自己特无辜,他可是费了好的心思才买了这四斤的。
“本来我还想队里留点儿,分给咱们的时候,致远爹不回来我就给他寄过去。没想到卖疯了,连个渣子都没剩。”三大娘笑道,看着姚长河一头雾水,她又解释了了一遍。
为了支援城里人。村里人都很积极。
姚长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家里没有像爹娘说的那么轻松。也过的不容易。
“既然,三儿的好意。咱们都吃吧!”姚爷爷笑着分了一半儿给女人桌子上。
“爹。我咋觉得您买的桃脯特别好吃。”姚军远笑眯眯地说道。
“吃吧你!”姚致远拿着桃脯塞进他嘴里,“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呵呵……”
“汤面来了。”殷秀芹端着两碗汤面放在炕桌上,“爷爷、奶奶这是你们的。”
女人呼啦一下都起来了,有端汤面的,还有端咸菜,辣椒酱,醋放在了炕桌上,自己调。
然后就是吸溜吸溜吃面条的声音。隆冬季节又酸又辣,一碗汤面下去,热乎乎的,还冒汗呢!
大锅汤面吃完后,姚长河放下碗筷道,“对了,你们谁和东方红农场熟悉。”
“怎么了,三伯有事。”姚博远赶忙问道,“我和清远还有小婶,小猫都在农场。”
姚长河犹豫了半天才道,“我自己去查好了。”
“有啥不好说的。”姚爷爷看不上他这不痛快劲儿,嚷嚷道。
姚长河看了看家人,“你们帮我查一下苏文中他过的好不好。”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还有啥不明白的,“他咋了,是成分不好,还是……”姚爷爷问道。
“他媳妇儿的成分不太好,资产阶级娇小姐,随军了,倒也没啥!还能护得住。可就是他参加学习班时,对他们的言论不太赞成,这家伙当场就跟人家拍桌子瞪眼睛的,把学习班的人给得罪了。就开始调查他,他本身没问题,苦大仇深,根正苗红出身,可是到最后愣是定性为,在历史上有投敌变节的行为。停职反省隔离审查了,已经定性,给送农场了。”姚长河气愤道,“老苏那样的人我还不了解,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哪有投敌变节的行为。”
“三儿别气,这世道黑白不都是他们说了算,让博远他们几个给你打听打听。”姚爷爷安抚道,“你放心,农场的孟场长是个正直的人,跟他们不一样。”
“小猫,你回去查查新来的里面有没有苏文中这个人。”姚博远当即就说道。
“我现在就回去查查。”钟小猫立马起身道。
“哎!小猫,让大黄跟你一块儿去,有消息也好让他送信。”姚长海追出去道。
“知道了。”钟小猫摆着手消失在夜色中,屁股后面跟着摆着尾巴的大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