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中。
祝成景有意要缓和气氛,是以,说了不少柔嘉小时候的趣事。
“柔儿小时候很是顽皮,总是喜欢亲近父亲,记得老夫有次在书房中处理事务,柔儿自己在院子中和蚂蚁都能玩很久,实在是可爱得很啊!”
楚玄信听着,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可惜柔嘉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她甚至有些怀疑,祝成景口中的这份父女情深,真的是在说她吗?
“祖母,父亲,听说妹妹回来了?”祝凤桐还未进花厅,那如同黄鹂鸟一般的嗓音已经响起来了。
柔嘉正在忍耐祝成景滔滔不绝的声音,忽然听到这道如同仙乐一般的声音响起,瞬间有种看到“救命恩人”的感觉。
一抬头,就看到祝凤桐拎着裙子,娉娉袅袅摇曳生姿地走进花厅来。
“祖母,父亲,听闻四妹妹回来了,我很是挂念呢。”
祝凤桐施施然的行礼问安。
而后,不经意地微微一侧头,像是刚发现一旁的楚玄信似的,眼波流转,矫揉造作地冲着楚玄信说道:“王爷,好久不见,王爷身子可大好了?”
楚玄信还沉浸在方才说的那些趣事中,看向祝凤桐时,唇角仍带着方才那抹笑意。
“喔,还好。”楚玄信点点头,随意道。
看着楚玄信同自己笑盈盈地说话,祝凤桐立刻膨胀起来,脸上的笑也跟着娇媚了几分,大着胆子抬起头,眸中写满情深意切,与楚玄信对视起来。
祝老太太与祝成景看着这一幕,互相对了个眼神,竟然都露出了几分喜色,仿佛全然忘记了,楚玄信的王妃就在他身边坐着。
祝凤桐的秋波还未送完,气氛也正暧昧着,就听楚玄信又说道:“好香啊。”
“王爷,是臣女衣料上的熏香味道吗?”
祝凤桐的自信心极度膨胀,害羞带怯地说道:“熏香乃是臣女亲手制的,里面放了薄荷、蕙草、兰叶、桂皮、椒叶……”
可惜,楚玄信的脑回路,并不是她一个深闺女子能领悟的。
“阿。”楚玄信张大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就重重打了个喷嚏,“阿嚏!”
祝凤桐:“……”
柔嘉手支着脑袋欣赏着这出好戏,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喷了,背过身去,咳了好半天都未缓过来。
楚玄信一只手揉揉鼻子,又伸出一只手来帮她顺着背,贴心地问道:“阿柔,怎么啦,你也呛着了?”
言语中满是同病相怜的委屈与宠溺。“还是我们阿柔身上的味道好,清清爽爽,不染尘埃。”
说着又看向祝成景,说道:“祝相爷,府上银钱可是十分短缺?”
祝成景不明所以,想了想账上的两万两银子,斟酌说道:“王爷,何出此言?”
楚玄信掩着鼻子说道:“令千金大家闺秀,多给些银钱让她买一些好一点的香料吧!”
柔嘉闻言,一时间咳得更厉害了!边咳边给楚玄信使了个眼色,问道:“真有你的!你到底想干啥?”
楚玄信轻轻拍了拍她,给她回了个眼神:“稍安勿躁!”
祝凤桐气得两眼泪花,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如此羞辱过她!
眼泪像是珍珠一般一颗颗地滚落出来,莫名的,她看向了七王爷方才夸赞的清清爽爽的祝柔嘉。
却忽然产生了几分嫉妒。
柔嘉今日薄施粉黛,只带着几只钗子,穿的还是原先孙绣娘给她裁的衣服。
但莫名的,她就是比起原先的样子更加出色了。或许是那张瘦到可怜的模样胖了一些,显得更加贵气了一些;亦或许是她眉宇间那抹灵动更衬得如同林中小鹿一般。
被心悦的男子当着她嫉妒的女子的面羞辱,祝凤桐咬着嘴唇,握紧拳头,羞愤难当地屈膝跪了下去:
“请王爷恕罪。”
楚玄信却忽然冲柔嘉挑眉,立刻就晕了过去。
说晕就晕的吗!
柔嘉愣了两秒,很佩服楚玄信说晕就晕的心理素质。
但眼见此事祝府脱不了干系,她立刻就配合着演了起来:“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您早上出门时候还好好的,您是不是过敏了啊!”
“王爷啊!你快醒醒啊!您可别死啊,妾身对您情深义重,妾身还不想守寡啊嘤嘤嘤!”
“姐姐,姐姐,你快别过来啊!”
完全忘记了今日来祝府的目的。
祝凤桐:“……”
她真的好想杀了祝柔嘉,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提醒众人!
祝老太太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目瞪口呆,还好祝成景冷静一点,立刻喊道:“快去请客卿大夫过来!”
此刻,皇宫内。
“淑妃娘娘。”高淑妃正在宫内修剪着花枝,宫外忽然急急忙忙地冲进来一个丫鬟:“不好了,媚儿娘娘被罚跪在王府门口!”
高淑妃闻言,手中的剪刀一顿,开得最好的那只花苞应声而落。
她放下剪刀,那张保养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谁干的?”
高媚儿虽然愚蠢,但毕竟是她的妹妹,她很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
高淑妃如今哄的天德皇帝对她言听计从,宫里宫外,向来没人敢得罪她,如今却有人罚跪她的妹妹,真是胆大包天了。
丫鬟讳莫如深地说道:“那边的消息说是刚过门的王妃。”
高淑妃闻言蹙紧眉头,似是难以置信一般,带着几分厌恶:“昨日进宫来的那个乡下丫头,祝柔嘉?”
下人点点头,一五一十地说道:
“是,昨日,王爷去了王妃的院子,媚儿娘娘恰巧也在,不知怎么地就争论起来了。再后来,媚儿娘娘就在门口跪着了。”
“还有,这事儿,从王府对外说的,却是媚儿娘娘的狗窜进王爷寝殿,冲撞了王爷,害得王爷昏迷不醒,这才,这才惩罚了侧妃。”
高淑妃面无表情地丢掉了整束花枝,这个女子昨日进宫来时,倒是伶牙俐齿的。可她到底使了什么迷魂计,让楚玄信能这么护着她。
她拿起手帕,擦拭着手指,问道:“晨起去诊脉的赵太医可回来了?你把他给我叫来。”
丫鬟说道:“回娘娘的话,赵太医回来了,此时正在皇上的养心殿中问话呢,想必回完话,立刻就会过来了。奴婢去门口迎一迎。”
赵太医一见高淑妃,就面露悲色地跪下了,长吁短叹地说道:“淑妃娘娘,大事不好了,王爷的身子,怕是拖不过今晚了啊!”
“你说什么?”高淑妃面色一紧,一拍桌子站起来问道。
赵太医说:“娘娘节哀啊。早上听闻王府中的下人说道,昨日是侧妃的狗冲撞了王爷,王爷就一直昏迷不醒,今日晨起,老臣前去诊脉。这才发觉大事不妙啊!”
“王爷像是惊吓的狠了,脉象时断时续的,到后来,越发的就摸不出来呀!指定就是熬不过今晚了!”
高淑妃指甲收紧,面色越发难看,七王爷是该死,但这死因却不该与媚儿有关系,至少是明面上不该有!
好一个祝柔嘉,她昨日还真是轻看了这个小贱人,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手段,短短几日,就能哄得七王爷临死都要拖上媚儿垫背!
赵太医又叹了口气,话忍不住就多了起来:“淑妃娘娘,侧妃到底是年轻气盛的,今日跪在府门口,还一直喊着什么,自己是南诏公主,您说,这不是胡闹嘛!”
高淑妃闭了闭眼,对这个妹妹,真是恨铁不成钢!
她努力在脸上挂上几分得体的笑意,说道:“本宫知晓了,来人,送赵太医出去。”
赵太医又是长吁短叹地出去了。
高淑妃凌厉的眼神扫向方才汇报的丫鬟,丫鬟立刻打了个哆嗦,跪地求饶:“淑妃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奴婢实在是说不出口……”
“话都说出不口,留着舌头又有何用?来人,将她的舌头扒下来!”
她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此事,事关重大,她必须要去探一探皇上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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