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道宗北派祖庭的掌门,君信离一直都知道马兴丰死的蹊跷。马兴丰为人贪财好色却又胆小怕死,只要能赖活着,绝对不求好死,是个绝对不会畏罪自杀的怂包。他想过马兴丰是被鬼怪迷了心智,却怎么也没想到梁兴扬身上,今天在这里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吓了一跳,颤抖着问:“你,你,你杀了老马?”
梁兴扬依旧笑得儒雅而温和,看不出任何杀气,就像是和老朋友在一起喝茶聊天一样。然而只要留心就会发现,他的手已经掐起了剑诀,真气在他的指间凝结,隐隐有锋利的剑气在手中。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君信离,悠悠地问道:“怎么,我杀了马兴丰很奇怪吗?我杀了你们任何一个都很正常吧。”
君信离颤抖着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自己的后背抵在了墙边的桌子上,实在退无可退了,这才从桌子上摸索出一把木剑,指着梁兴扬,因为害怕,他的手哆嗦的触电了一样,手中的木剑抖得好像暴风雨中的枝条。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梁兴扬甚至懒得嘲讽他,只是翻了个白眼,随便翻了个剑花,立刻凝气成剑,锋芒直指君信离的面门:“说吧,君掌门,还有什么遗言?”他勾唇笑笑,慵懒中带着睥睨天下的霸道。
君信离不是马兴丰,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稳了稳心神,想要将真气灌注在手中的木剑上,然而甫一运气,他发现自己浑身的真气全部散尽,竟然一点儿都聚不起来。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经脉已经全部被堵住,如同一个从来没有修炼过的凡夫俗子。他惊慌地再尝试一次,依旧如此,瞬间面色死灰。
梁兴扬冷眼看着君信离的表情变化,又笑了一声:“怎么,君掌门是不是发觉自己聚不起真气,静脉全废,已经是个没有修为的废物了?你也别太伤心,你这个年纪,就算静脉不废,你也没有希望重新修练了,所以,也算恰到好处。”
如果君信离心情好,那么可能还会骂一句“去tmd恰到好处,你是个文盲吧?”可惜他现在怂的发疯,怕得要死,根本顾不上反驳梁兴扬,只是红着眼睛瞪着梁兴扬,绝望地问:“你,你什么时候废了我的修为,我为什么完全没发现!”
梁兴扬看他怂的可笑,干脆收了气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嘿嘿笑了一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君信离,阴阳怪气地说:“这你可冤枉我了,你的修为是你自己废的,我可不背这个黑锅哎。”他睨了一眼安静的躺在自己脚边的西瓜,笑得邪气。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君信离认定了梁兴扬是在胡说八道,就是为了让自己生气,所以故作镇定地反驳,然而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梁兴扬不客气的打断了。
“怎么不会啊,谁让你自己眼瞎心盲,身为一个修真人士,是人是妖你都分不清,你不遭殃谁遭殃啊?君信离,你就一直没怀疑过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何来历吗?你肩膀上扛得那玩意儿是个装饰品还是个尿壶啊?”梁兴扬毫不客气的讥讽道,顺便用脚勾过来搁在一旁的西瓜,指着西瓜冲君信离努努嘴,继续阴阳怪气地说,“看见这个西瓜了没?这就是你的红粉知己徐菱洲的真身。最近吃西瓜吃的开不开心,用不用我帮你把这个西瓜也切了?”
君信离已经被打击的很脆弱的神经再一次被挑动,他不可置信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惨败还是死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坚定的笑容:“不可能,菱洲是湘南李家的高徒,怎么会是精怪,你别想挑拨我。”他自认为修行多年,绝对不会犯这种分不清人和妖的低级错误,所以非常自信地反驳梁兴扬。
看君信离对徐菱洲如此相信,梁兴扬忍不住给他鼓掌:“可以可以,老梁我这么多年见多了痴男怨女,可是没见过和君掌门一样,被人卖了给人数钱还数的如此无悔的,君掌门不愧是千古痴情第一人啊,可惜,你没有以后了。”他继续嘲讽。
君信离仍然怀疑的看着他,憎恶和恨意纠缠在一起,让他鼓起勇气,手中的木剑笔直的指向梁兴扬:“姓梁的,你tm别太嚣张,就算老子失了修为,也不一定就输给你。”他给自己鼓劲说,就是不知道这话能不能骗得了他自己。毕竟当年君信离亲眼看着梁兴扬将当时的道宗宗主苑法嘉打落山崖,而自己根本不如当年的苑法嘉,对上梁兴扬绝无胜算。
梁兴扬看他仍然嘴硬,嗤笑道:“得,你既然想不通,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徐菱洲的确曾经是湘南走阴李家的弟子,但是因为她和你勾结,妄图谋害师父,霸占李家,所以被逐出了师门。而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个西瓜精。认识她以后,她是不是从来不让你吃西瓜啊?她啊,在湘南混不下去了,才来偷你的精气啊,谁让你好色呢。”他笑呵呵地说,看着君信离脸上的表情随着自己的话变得越来越精彩,啧啧叹了两声。
君信离的脸色霓虹灯一样青紫蓝靛走了一遍,最后又变成死灰一片,半晌,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小贱人,他日若落到我的手里,我定教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兴扬懒得听他说狠话,自己的废话说的已经够多了,君信离也能当个明白鬼了,所以他手中的气剑再次凝结,直刺君信离心口。就在气剑即将刺穿君信离心脏的瞬间,忽然听到一声阴沉的低喝在房间中响起来:“住手!”
事实证明,不仅反派容易死于话多,正派也一样会死于话多。此刻,梁兴扬算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手中的气剑倏然收住,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然后冷笑一声:“哟,苑宗主,十几年不见,宗主风采依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