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这些蒙面兵甲锵锵展开,绝对是训练有素。
他们排列的是正规枪阵,专面对付骑队冲锋。
这百余兵甲统一号令,蹲下一排、弯身一排、站直一排,三排的甲士,端着排盾长矛,在驿道中间组起了一道立体防线。
见骑队来袭,他们并不慌乱,更没有各自为战,巨盾后面是丈八铁枪,严阵以待。
如果战马冲去,很可能直接被洞穿,戳成无数个血窟窿!
三排之后,还有三排,随时准备替换补位。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曹砚春活着通过。
副将杨介石抬头望着前面的枪阵,见他们的长矛在星光下闪着寒芒,知道那是一个生死关。
“来啊,所有府兵,随我冲上去杀开一条血路!”
杨介石一脸狞笑地大吼道。
他视死如归,浑身是胆,加快策马,带着仅有的二十余名府兵,轰然以散阵冲去,像一股巨浪拍向岸边的岩石。
“卟嗤…”
“咔嚓…”
“当当…”
“……”
战马狠狠撞去,挥舞长枪猛刺,阵枪长予齐出…
山道上瞬间迸发出无数撞击声,惨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场面无比惨烈,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鲜血涂满一地。
留下来的,只有曹砚春父子俩。
“冲…”曹砚春举起剑悲壮地大吼一声。
父子俩肩并肩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前面冲上去撞枪阵的杨介石,和他的二十余人骑,那是悲壮赴死。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准备为曹氏父子闯开一条生路来。
风驰电掣,毫不怜惜自己的生命,毫不胆怯地撞去,他所产生的浪潮,彻底将百人的盾矛阵,给撞的七零八落,硬生生撕破了一道豁口。
片刻不停,隆隆铁骑,势若雷霆。
冲过枪阵的曹砚春,瞥了一眼身上满是血窟窿,倒地不起的杨介石,他悲壮地只有大喊一声:
“介石兄弟,一路走好!”
由于悲痛欲绝,加之左臂血流不止,脸色苍白的曹砚春在马背上晃了晃。
“父亲保重…”
曹则伟见状,大吼一声冲上前面开道。
此刻,周围倒下的长矛蒙面甲士们,从地上重新爬起来,呼啦啦地去追。
不难看出,伏击方的指挥者,是个善于打伏击的军事高手,绝非普通马匪。
他亲自守在最后一个关隘口。
见曹则伟一马当先疾驰而来,他一脸狰狞地喝道:
“起!”
呼呼呼。
三道绊马索腾空而起…
“嗷…”
战马奔驰当中,一个趔趄翻滚于地。
“咔嚓…”
马腿骨头折断发出的清脆响声,在静谧的山谷里分外刺耳和悲凉。
曹则伟被强大的惯性甩出去老远,啪嗒一下甩个四脚朝天,一时震晕过去。
蒙面甲士们顿时围了上去。
“别怕孩子,我来救你。”
曹砚春举起宝剑,“嗖嗖嗖…”将三根绊马索斩断。
然后他弯腰一个拖地斩,将围向曹则伟的甲士全部砍翻,纵身下马将儿子扶起。
“孩子,快骑上马逃出去。”
说着,他单手一把将曹则伟送上自己的战马。
“父亲,你快上来。”曹则伟伸出手,急道。
“糊涂!这里由为父断后,你赶快走吧,千万不要回头。”
“不…父亲,要走我们一起走…”
“浑蛋,快滚!”
曹砚春急得怒喝一声,同时用剑身飞拍战马屁股。
“嗷…”
战马吃痛,呼地一下窜出去疾驰离去。
浑身是血的曹砚春实际已生命垂危,主要是左臂弩箭贯穿伤,一直流血不止。
他靠着自己的顽强意志力,和深厚内功支撑着,像一头血狼般站立在山道中央,挡着追兵。
他挥动手中的斩魔剑,犹如苍龙出海,神不可挡,大喝连连间,杀得四周甲士溃不成军,连忙后退。
“哈哈…都退后停下,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岂是你们这辈能够比划的?”
人群中走出一位蒙面军汉,听声音有些熟悉,其年龄应该在五旬左右。
“没想到吧,堂堂曹氏家族的少族长,不可一世的骠骑大将军,竟会遭遇如何下场。”
“你是谁?我曹某在江湖上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你要在此煞费苦心地伏击本官?”
曹砚春喘着粗气,厉声道。
“你没有仇人?可曹府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的父亲曹其昌设计谋害了我的长子,企图挑起我与太子元智之间的相互残杀,而你也是参与者,至少是知情者。”
曹砚春听罢大吃一惊,颤音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大概猜到这个五旬男人是谁了。
“嘿嘿,我于某人誓言要复仇,在没有报仇雪恨之前,怎么可以死掉呢。”
说着,于可凡揭下了蒙面,露出庐山真面目。
“三姑父,原来真的是你啊。”
曹砚春见到于可凡的真容,是又惊又喜又难过。
也许没有人会相信,曾经最亲密的曹氏与于氏两大豪族,竟会走到自相残杀,相互算计的地步。
“可是三姑父,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两家真正的仇人是太子元智啊,当初得山兄弟本就被判死刑,家父是听从了师爷贾先生的意见,只是把死马当成活马来利用而已。”曹砚春辩解道。
“胡说八道。”于可凡呵斥道:
“得山判了死刑不假,可我家有免死铁券,可以用来交换,而你的父亲曹其昌冷酷无情,自以为是,为扳倒太子,竟拿亲外甥的命当药引子,逼我于氏家族跟元智先动手,他再浑水摸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去年六月间,元智小儿杖毙我家老二得水,我当时就准备起事反了他,没想到你父亲不但不支持,反而出面阻止我。”
“想想后悔了吧,那个时间太子刚开始监国,羽毛未丰,如若曹、于两家联手,扳倒他应该有六七成把握,可你的父亲自以为是,妄想通过皇帝陛下的罢免废黜,来扶持晋王上位,可结果是错失良机。”
“被太子逼得实在受不了,曹其昌去年底才想到兵谏,还不惜搭进去他的亲外甥等一大批人,其结果是输得一败涂地,曹府被贬不说,还连累了许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结局,包括我们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