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弘历在乎苏玉珊腹中的骨肉,归根究底,还是希望能通过孩子给她带来一些好处。
这些皆是他的私心,他从未与苏玉珊提过,尚未办到之事,他不想提前向她承诺,唯有真正做到,才算有诚意。
想提她的位份不是件容易之事,但他会竭尽全力,将这世上最好的都奉予她。
弘昼是个闲不住的,得空还真就去找傅清了,他就想知道,傅清与苏格格的远房表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傅清闻言,峰眉紧皱,默默思量着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四爷是这么跟您说的?”
倘若四阿哥这般认为,那是不是代表着,云芳那边没出乱子,手帕之事便算是揭过去了?那么玉珊她……应该不会再被四阿哥怀疑了吧?
他正暗自琢磨着,但听五阿哥道:“对啊!四哥都知道了,你就老实承认了吧!你藏着那位姑娘的手帕,是不是对人家有意?”
若想抹去四阿哥对玉珊的疑心,傅清不能否认,只能顺着弘昼的话音说下去,“我的确有那份心,只可惜云芳是汉人,满汉不能通婚。”
弘昼却认为那都不是事儿,“虽说你不能娶她为妻,但你可以纳她为妾啊!照样可以在一起。”
然而傅清只是想免去旁人对玉珊的猜疑,并未打算真的和云芳在一起,轻叹一声,傅清佯装无奈,
“可是云芳她不愿做妾。”
“凡事都是商量着来的,你既喜欢她,就想方设法的哄哄她,这方面我可是最在行了!”
一说起哄女人,弘昼兴致勃勃,主动向他传授招式,傅清听得直皱眉,心道五阿哥这研究女人心思的劲头若是用在朝政之上,皇上必定很欣慰。
难为五阿哥对他的事如此上心,傅清不好意思拒绝,面上还得表现出十分感激的模样,
“多谢五爷为我支招,我尽量尝试,争取说服云芳。”
弘昼还是头一回做红娘,劝罢了傅清,他转头又去找他皇兄,想让苏格格劝一劝云芳,争取促成这一对儿。
弘历去画棠阁时,赶巧云芳也在,他顺势提了一嘴,问起她和傅清的纠葛,
“我听说,你不愿给傅清做妾?”
突如其来的一问,把云芳给问懵了,
好在她机敏,略一思量已经明白,这八成又是傅清找的说辞,于是她顺水推舟,柳眉倒蹙,长吁短叹,故作伤怀状,
“我只是一介民女,晓得自个儿身份低微,配不上二公子,不敢有什么奢念。”
“老祖宗的规矩摆在那儿,傅清无法娶你为妻,并不代表他不在乎你。实则做妾也没什么不好,你该知道,傅清可是富察世家的公子哥儿,身份相貌皆是出类拔萃,你跟了他,将来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他心属于你,疼你护你,位份其实没那么重要。”
说这话时,弘历的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在玉珊身上,这话不仅是对云芳说的,也是讲给玉珊听的。
苏玉珊已然接受这皇室规矩,毕竟她穿越过来时已经是这样了,她没得选择,但是云芳不一样,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啊!
只是这会子苏玉珊也不晓得云芳的想法,便对弘历道:“女儿家的心思你不了解,得空我会劝她的。”
那倒也是,他一个大男人,跟姑娘家讨论感情之事终归不太妥当,于是弘历没再追问,打算将此事交给玉珊来办。
用罢午膳后,弘历不得空陪她午歇,还得回书房去。
待他走后,苏玉珊特地支开常月,悄声问云芳,“现下无外人,妹妹与我说句实话,你可愿意跟傅清在一起?”
环顾四周,瞧着挺安全的,云芳这才放心大胆地道:“我明知他心属于你,又怎会跟他在一起呢?”
提及此事,苏玉珊心中一片澄明,“他那是一时冲动,不晓得我的身份,四爷可是他的妹夫啊!他已知情,不可能再对我有什么念头,你放心便是。”
低眉掰着自个儿的手指,云芳努唇轻声道:“即便如此,我跟他也是不可能的。”
“为何?”苏玉珊打趣笑道:“依照那话本子里的桥段,如傅清这般文武双全,仪表堂堂的少年,失忆之后流落乡村,应该与照顾她的姑娘日久生情才对。你们认识几个月,你对他,就没有一丝好感吗?”
“话本子都是胡编乱造的,”回想起傅清来她们村子之后的那段日子,云芳如实评价道:
“自打他来了以后,就成了我们村里最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只要他一下地,村里的姑娘们都抢着下地干活,为的就是在地头一睹他的风采,有的甚至借着来找我的由头,就为见他一面。”
她讲得绘声绘色,苏玉珊听得忍俊不禁,打岔提醒道:“没问旁人,我问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至于我吧!”云芳低眉窘笑,“我也很欣赏他,但并非男女之情。因为他太冰冷,不爱说话,我喜欢能说会道,幽默风趣之人。”
她这般一解释,苏玉珊恍然大悟,暗叹自个儿竟是糊涂了。这世上优秀之人那么多,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同一种类型。
有人喜欢沉稳寡言的,有人钟意开朗外放的,云芳未对傅清动心,倒也是人之常情,她不该觉得奇怪。
原本她还在想着,云芳若是真的跟了傅清,做个妾室,将来会不会受委屈,现下看来,是她多虑了,既然云芳对傅清无意,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你既不愿意,我便与四爷说一声,莫再乱点鸳鸯谱。”
云芳还想自个儿挑夫婿呢!她可不愿被人干涉,只是有一点,她不得不顾忌。
偏头凑近玉珊,她悄声耳语,“可在四爷看来,傅清藏了我的手帕,便是对我有意,我若拒绝,四爷会不会又生疑心?”
当初苏玉珊为了不让弘历生疑,把手帕之事推给了云芳,虽说云芳并不介意,但她私自做主,终归心里有愧。
倘若云芳愿意跟着傅清,苏玉珊自当撮合,但若不愿,那她就该想办法帮云芳躲过此劫,
“婚姻大事自当慎重,我不能让你牺牲自己的幸福。你且放心,我会尽力去劝,争取不让他起疑。”
当天夜里,弘历过来时,又闲问起此事,“你们两姐妹聊得如何?云芳她可有改变主意?”
摇了摇头,苏玉珊轻叹道:“她还是那句话,不愿意做妾。”
弘历心道:这丫头瞧着挺机灵,怎的关键时刻犯糊涂,
“皇阿玛如此器重傅清,侍卫只是起步而已,将来他定能步步高升,成为朝中重臣,如此条件优渥的男人,云芳不把握住,着实可惜。”
“家世好的男人,的确能吸引众多女子青睐,然而云芳不是那种势利之人,她不在乎身份权势。”
眸眼微眯,弘历面露疑色,“他们二人不是两情相悦吗?既然喜欢,为何不愿在一起?这不合常理!”
果如云芳所料,弘历又生疑了,好在苏玉珊已然想好说辞,慢悠悠回道:
“姑娘家的心思并非您想得那么简单,真心喜欢一个人,便渴望着明媒正娶,结为夫妻,与之长相厮守,成为彼此的唯一,又怎会愿意给他做妾呢?”
闻言,弘历心下微震,不由联想到他和苏玉珊的状况,偏头凝向她,沉声问道:
“那你呢?可想做我的妻子,与我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