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庵在京城外,一处不大的庵堂,地方偏僻,平时出入也就几个女尼,香火不算太盛,为了生计,女尼们也会在后山处开垦了菜园子,自种自吃。
比起虞竹青之前的庵堂,弱水庵还算不错,至少并不算是深山难进之处,周围村民也会有人过来祈福进香。
自此,这一处庵堂就是宁氏和虞兰雪的清修祈福之所。
“弱水庵?”虞兮娇听到徐嬷嬷打听到的消息,唇角微微一勾。
“对,说是弱水庵,老奴去打听过了,府里有下人知道此事,但也只是隐隐听说,似乎不太大,也就周围的一些乡民会去进香,香火并不盛,很是清静。”徐嬷嬷笑着,脸上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自打虞兮娇进京,这位征远侯府的宁夫人就没少做妖,徐嬷嬷一直担心自家姑娘吃亏,现在这心算是真的放下来了。
“姑娘,虞兰雪还在宫里。”明月看向皇宫方向,这是怀宝公公送来的消息。
“如何了?”虞兮娇笑了笑,问道。
“听说宁妃身边多了一个容色出彩的贴身大宫女。”明月继续禀报。
贴身大宫女?虞兮娇笑了,如此甚好,虞兰雪没有征远侯府的靠山,也没有和信康伯府搭上线,获得信康伯府的支持,起点就比梦境中少了许多,不再是以“美人”的身份陪在皇上身边,只是一个宁妃的宫女。
“姑娘,老奴听说随便动用葬品,是大罪,原本应当把宁氏处死的。”想到虞兰雪,徐嬷嬷又担忧起来,“现在只是一个清修祈福,应当是这位虞大姑娘很得宠吧?”
得了宠,对于姑娘来说就可能是大祸。
“徐嬷嬷不必在意。”虞兮娇安抚道,“就算以后她为宫妃,至少明面上她不能是虞兰雪。”
现在更姓改名易,以后若想再改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还有一点很重要,宁妃还会这么看中虞兰雪吗?
虞兮娇有一点想不通,宁妃为皇上宠妃,对于后宫的其他女子应当都是很在意的,怎么会主动让一个年轻女子进宫夺她的宠?
这种事情,往往发生在不得宠的正室身上,唯有不得宠的正室,才会动用手中的人手,替自己的夫婿另找一位美人,和原本的宠妾大打出手,她好收渔翁之利。
宁妃不是正室,宁妃正得宠。
就这两点,虞兮娇一直看不透,总觉得有什么隐在雾中,这事甚至隐隐的还和自家的悲剧有关系。
宁妃,在自家的事件中,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姑娘,大姑娘来了。”一个丫环在外面禀报,明月急忙上前挑起帘子,虞竹青带着丫环走了进来。
“三妹妹,你没事吧?”看着站起来的虞兮娇,虞竹青关切的问道,又伸手拉了位虞兮娇的手。
“大姐放心,我没事。”虞兮娇反手拉着虞竹青一起坐下,她才回宣平侯府,昨晚上就在安和大长公主府住了一晚上。
“听说征远侯府的虞兰雪污陷你?”虞竹青问道,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这几年一直交好,两家的当家夫人又是表姐妹,府里的下人关系也不错,现如今就算是把侧门关了,还是有消息从征远侯府传过来。
虞竹青如今也不再是什么事情也不能管,周夫人放了一部分权给虞竹青,让她帮着管家,虞竹青的亲事就订在下半年,正好趁着这时间好好的学着管事。
比起最初见到虞竹青的时候,如的虞竹青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言谈举止不再瑟缩,虽然依旧有时会怯场,但至少明面上已经看不出来,整个人精神气也完全脱胎换骨一般。
“大姐放心,已经没事了,这以后虞兰雪和宁氏自己清修,与我再没干系。”虞兮娇知道虞竹青担心什么,柔声道。
“那就好,虞兰雪以前看着……还算好。”虞竹青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兰萱县君还在,虞兰雪看着也稳重,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宁氏……宁氏为人实在是过于的不堪一些。”既便到了这种时候,虞竹青对于宁氏也没有破口大骂。
宁氏害得虞竹青差一点身败名裂。
“大姐,这以后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就不再是威协。”虞兮娇微微一笑,眼眸幽然。
“那不一定,我听征远侯府的人说,宁氏……以后说不定还会回来,只要虞兰雪的父亲当上征远侯,就可能,不过这征远侯府之位,不是世子的吗?”虞竹青不是很懂这里面的围围绕绕,钱氏这么多年,就没有好好的教养过她,能长成这样,还是她心底纯善。
“如果征远侯世子没了呢?”虞兮娇冷笑。
虞竹青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颤抖了一下:“这……不会的吧?”
“大姐,这世上之人,在没看清楚之前,谁会知道是人是鬼!虞兰雪以前也是京城中有数的世家千金,性子最是温良,都说征远侯府最出色的就是她和虞兰萱,她没有县君的名头,却也能和虞兰萱平分秋色,可见其厉害。”
虞兮娇淡冷的嗤笑一声。
虞竹青柳眉微蹙,低头想了想后,苦笑道:“的确如此,是我想的不周全。”
“不是大姐不周全,实在是有些人恶毒的令人发指,谁能想到她们会做这等事情。”虞兮娇道,而后柔声问道,“店铺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这事现在虞竹青和许诚在办,两个人订有婚约,见面也比以前方便,还可以借此机会锻炼虞竹青。
“许公子说找到了。”听她这么一问,虞竹青忙道,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册子,“三妹妹,你看,这些就是找到的人手,卖下我店铺的买家。”
许诚动作还挺快的,居然这么快已经查到了些眉目,这事不解除,就像是一个随时会炸开的陷坑。
虞兮娇接过册子,上面的名字有四个,名字边上还有背景注释,一眼就能看清楚。
四个人中有两个是商人,但不是京城的商人,经过京城的时候卖下了虞竹青的店铺,但之后又因为离开,把店铺低价卖给了一个叫白青的人,许诚很细心,还在下面说明理由,要离京,一时周转不便,又时常不在京中,便把店铺低价处理。
另外两个人倒是京城人氏,但都已经破落了,平时也就维持个生活,突然之间手头就阔促起来,一个说是找到先祖留下的余财,一个说是先祖曾经救过他人,那人的后裔找到这人,送了他一笔钱财。
这两人有了钱财之后就置办了产业,卖了铺子,没料到这两个人也是没本事的,短短几个月,铺子又不行了,只能再次低价转手,不过这店铺的地契、房契还在宣平侯府,这两个人想转手可没那么简单,据说最近也在跟白青的人接触。
听说白青收了之前两位商人的店铺,同样没有地契和房契。
“许公子说这个叫白青的,家世不错,家里也有钱,的确是商人,是个做生意的。”虞竹青指了指白青这个名字道。
“姓白?”虞兮娇自言自语的道,脑海中闪过一个人。
“大姐,你让许公子再查一查这个姓白的,宁氏娘家的嫂子就是姓白,不知道跟这个白青有没有关系。”
“宁庆的生母?”虞竹青想了想,脸色微变,她对于宁庆的感觉是极差的。
“对,就是他的生母,白这个姓氏也不是很多见的,说不定就有什么关系在。”虞兮娇点头。
不是有可能有关系,她可以肯定必然是有关系的。
大姐手中的铺子以经营不善出售,最后必然还得回到钱氏的手中,宁氏和钱氏是怎么保证这一点的呢?这就必然要让得手的那个人乖乖的把店铺重新还给钱氏,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大姐的铺子卖出、再买入,人手上面选的很不错,理由也很充分,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所行谨慎,谨慎的超过虞兮娇的想像,册子上记录的很清楚,许多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让人很难看到纰漏。
柳眉微微的蹙起,眸色深幽起来。
这种行为不像是钱氏和宁氏所为,不管是钱氏还是宁氏,那个时候又有谁会顾及大姐,所行所思不会这么谨慎。
手指在白青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圈,这个人应当就是关键,没有地契约、房契,甚至还在钱氏手中,一个普通的商人,怎么就敢买下店铺,而且买的不是一家,大姐现在的店铺都在他的手中,这是有依仗的?
不是他背后有强大的助力,真的想贪便买店铺,就是宁氏和钱氏的人手,只不过出面买下罢了,最后还得还给钱氏。
有一点,虞兮娇可以肯定,钱氏不会真的买铺子,也不可能和一位真的想买铺子的商人联系。
当然,还除了另外一种可能……
“三妹妹,这人我再让许公子查查此人。”虞竹青点头。
“大姐,查的时候再看看这个姓白的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势力的人。”虞兮娇轻按住虞竹青的手,一脸正色的叮嘱道,“大姐,店铺原本就是贱卖的,之后又再贱卖,这么一大块肥肉,可能看中的人还不少,契约现在在你手中,但这些文书方面,对你不利。”
这册子和她想像中的相似,但又有些不同,莫名的让虞兮娇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