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诉你们娘娘,不必轻举枉动,就暂时在宣平侯府好好养伤,这事……先不必理会。”
封兰修沉吟许久,神色难辩。
“至于你说的虞三姑娘钉上侧门一事,未必就是此事和她有关系……可能是……也猜这事跟你们娘娘有关系。”
侧门从来不钉,这一次突然就钉了,再加上眼前安和大长公主的信,封兰修不得不怀疑,安和大长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或者猜到这件事情和虞玉熙有些关系,直接就钉死了门,所谓三姑娘出面,不过是顺从了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
封兰修并不觉得虞兮娇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猜到这种事情……
比起虞兮娇,安和大长公主才更有可能,毕竟安和大长公主现在就住在宣平侯府,以安和大长公主的阅历,就算没有真的听到虞玉熙和虞兰云之间的说过的话,猜测下来也很可能就怀疑在了虞玉熙。
虞玉熙不能和宣平侯府交恶,也不能真的和安和大长公主决裂,若是让安和大长公主做出驱赶虞玉熙的行为,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这事不能和虞玉熙扯上关系。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封兰修的目光又落在面前的信上,再次拿起看了一遍,方才看的和现在看的,品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安和大长公主是不可能真的为了虞玉熙出头的,那这信就别有意味了,但有一点是真的,安和大长公主就是借此表示了对张宛音的不满,而且还有理有据,再往深了想,就是警告自己。
虞玉熙在宣平侯府做的事情让安和大长公主发现了!
“回去让你们主子在宣平侯府好好养伤,待本王稍稍有闲暇,就去探望她,至于……征远侯府如何,与你们主子没有半点关系,不必再去征远侯府。”封兰修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低缓地道。
事情到现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封兰修心底烦躁,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钉死侧门,又送信来斥责,安和大长公主行事向来这么直,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她若是发现此事,也必然是这么一个反应。
看着倒和此事无关,那么……是谁坏了他的事情?
没把李贤从一团乱中拉出,倒是把自己给粘糊进去。
又特意的叮嘱金玉几句,封兰修就把人打发走,坐在书房眉头紧皱,这件事情对他很不利……
越往下想越不好,隐隐觉得有人一直注意着自己的端王府。
“王爷,王妃来了。”内侍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封兰修之前去宣了人的。
“让她进来。”封兰修沉声道。
内侍应命引着张宛音缓步进来。
“见过王爷。”张宛音道,神色温柔。
封兰修的目光审视着张宛音,并没叫起,张宛音身子僵硬起来。
好半晌才听到封兰修道:“免礼,坐吧。”
张宛音缓缓的站直,微笑着在一边坐下,而后定了定神拿起内侍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定了定心。
听说虞玉熙身边的丫环回来了,不用说就是来告状的,府外虞玉熙一直是自己的对手,府内玉丽珠又不是一个能安静得下来的,这段时间没少以虞玉熙的名义找她麻烦,再有这次办砸的事情,张宛音也是气极了,才派了一个婆子过去斥责虞玉熙。
斥责是一方面,同样也表示了对虞玉熙办事不利的证明,没想到虞玉熙居然又“晕”了,把自己身边的婆子吓了回来……
“听说你派了婆子去宣平侯府?”封兰修目光落在张宛音身上,看着神色虽然温和,张宛音却知道他动怒了。
“王爷,发生了这么大的误差……妾身派人去问问虞妹妹,这事是虞妹妹去办的,征远侯府的话也是虞妹妹传出去的,可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妾身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之前刑部的还上门查问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这事怎么就和妾身扯上关系了?”
“自从进了端王府,妾身就一直在府内操持内务,若有什么事情,也会向王爷禀报,从来没有自专过,可这次的事情……居然查到妾身身上,若妾身有什么……那另一个男子是谁?”
张宛音很聪明,不说是不是派人,只从另一方面说。
刑部的事是真的,封兰修也在为此事烦恼,说起此事他也是半点不愿意让张宛音沾身,若是张宛音,那男子是谁?
现在外面都在传一男一女,都在猜测是不是夫妻,若不是夫妻,怎么会知道男子所行之事。
张宛音有嫌疑,他也有……
“刑部应该只是例行公事,本王没那么大的本事。”封兰修皱眉头,低缓地道。
“妾身就怕……这事难了。”张宛音愁得很,轻叹一口气,“不知道虞妹妹怎么对征远侯府的四姑娘说的,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有什么话没说清楚,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如果真的按照妾身所说,虞兰云应该不会起什么妖娥子,她不敢,也不可能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妾身实在不知道哪一环出了错,为什么现在刑部上门查问我们,而且……”
张宛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而后才在封兰修凝重的目光中,继续道,“恐怕不只是刑部,王爷,妾身担心宫里还会的我们问话。”
这话让封兰修心头重重一惊,脸色微变。
自打知道事情的后续,封兰修心里一直不安,担心的就是宫里,如果只是刑部上门问几句话不算什么,就怕宫里有人追究。
皇后或者宁妃,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善了……
凤仪宫的大殿,皇上面目阴沉地看着跪在下面的皇后,大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这对最尊贵的夫妻。
只是往日的时候,两个人是一起商议事情,现在却是一个高高的坐着,一个跪在地上,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事情真的和你无关?”皇上重重的放下茶盏,冷声关道。
“皇上,臣妾可以指天发誓,若臣妾闹出了这事,臣妾五雷轰顶,不得不好。”皇后又急又委屈,咬咬牙道。
大殿内沉默下来,皇上不置可否,终于听到他说了话:“先起吧。”
皇后谢过恩,艰难地起身,她方才跪地不少时间,这会终于起来也没有半点放松。
“坐吧。”皇上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这是往日皇后的位置。
皇后坐下,帕子轻轻地按了按眼角,没开口。
“身份尊贵的女子?”皇上自言自语地道,声音极慢,目光落在皇后的脸上,注意着她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
“皇上,臣妾觉得这只是一个虚言,后宫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是。”皇后定了定神,批号起微红的眼帘,神色看着端庄得体许多,如果不是眼眶还是红的,真看不出之前她受了皇上的为难、猜疑。
一如既往的是皇上的好内助。
“怎么说?”皇上低沉的道。
“皇上……只根据一张纸条和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认定是宫妃的事吗?所谓的尊贵,对于征远侯府的偏支来说,哪一个不尊贵?宫妃是身份尊贵的,那些嫁出去的公主呢,她们的身份是不是尊贵?”
皇后早有准备,又提供了另外一条更广的思路。
比起宁妃所说,更推进了一步,在这一点上,这两个老对手目标一致,都在把这个所谓的“尊贵”往大里推,往宫外推……
“还有一些受诰命的夫人,身份对于征远侯府的偏枝来说,同样尊贵。征远侯府,也就只有大房一脉是真的尊贵不一般,至于其他的,从上到下歹毒不说,还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就算当初的虞太夫人,虽然是受了诰命,但因为她并不是征远侯的亲生母亲,诰命的品阶也不太高。”
皇后继续道。
意思就是说征远侯府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见识少,稍稍比他们府上身份高的,都觉得尊贵之极。
皇上听着容色稍缓,而后摇摇头:“毕竟只是一些诰命夫人。”
身份不够,说尊贵异常,有些牵强了。
“那么那些大长公主、大公主呢?”毕竟是多年的夫妻,皇后又替皇上出谋划策过,立时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如果是大长公主、大公主……还是可以扯上些关系的,毕竟是皇家血脉,身份很不一,当得起尊贵无比。”皇上认同。
虽则这话里也有些牵强,但胜在也可以这么用。
“可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朕的后宫,都盯着朕。”皇上道。
没说宁妃,重点在“皇上”自己。
皇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皇上果然如此猜想的,那自己这里就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皇上,刑部去查了二位皇子吗?”皇后想了想问道。
“已经派人去查了。”皇上点头。
“那么几处大长公主和大公主的府邸呢?”皇后想了想追加了一句。
“现在还没有查。”皇上沉着脸。
“既然是尊贵无比,皇家的公主身份都是金枝玉叶,更当得起。”皇后低声暗示。
皇上没说话,这是祸水东移的意思,这种事情往日夫妻两个不少商量,只是以往这种事情都和皇后本身无关,这一次却总是让人怀疑到皇后身上。
皇上沉沉地看了皇后一眼,直言:“谁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