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别人,才知,是因他到处都没能找到我,谷主便以为我出谷了,大发雷霆。
“而谷主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便……便挑断了他的手脚经筋,当作是对我的惩罚。
“那日我穿了白衣,与雪地梅林的颜色相近。应是如此,他才没能找到我的,从那时起,我便很少穿白衣了,只是,他再也来不了梅林寻我了。”
莫衍这才知道他很少穿白衣的原因,他压下心里那股烦躁,问道:“以你的性格,谷主伤了他,你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吧?”
“的确如此。我当时去找过谷主,可在他手下却连三招都过不了。
“他告诉我说,在天水山上住着一位鬼医,也许能帮人接手脚经筋,只要我能在他手下过十招,便放我带人出谷求医。
“从那时起,我便不分昼夜地开始练武,终于在十四岁那年堪堪在他手下过了十招,可没想到,寻医之路最后成了寻死之路。”
他说到此处神色哀伤极了。
“那后来你当上谷主之后,就没有报复他?”
“我确实对他起过杀心,不过,他武功高强,我未曾得手,而且他在我十五岁那年便出谷了。”
“那谷主也算是你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真的就为了一个人想杀了他?”
“他不是我师傅,我心中的师傅从来就只有一人。”君天瑶一字一句地说道。
莫衍听着他认真的口吻,心里难受极了,忍不住问道:“你曾经...…有多喜欢他?”
比喜欢以前的我还要多吗?
这话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
君天瑶似有些恍惚,良久才道:“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大概.…..再也不会…...”
他语气听起来很飘渺,里面却有浓的让人不愿意深究的感情。
“再也不会有那么喜欢了是吗?那你当时抓我回去又算什么?仅仅是玩玩而已吗?”
莫衍心里痛作一团,知道答案后,他才发觉,那人对别人的任何一丁点儿的爱意他都无法承受,更何况是这种深入骨髓的爱意。
看见君天瑶不答话的样子,他更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人深深契入身体里,让他永远只能属于自己。
他粗暴地将君天瑶按倒在床上,然后动手去撕扯他的衣物。
但君天瑶却一反常态,没有抬手阻挡。
“为什么不反抗?”莫衍冷声问道。
“要是作践我能让你消气,那你就随意吧。”君天瑶答道,他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作践?
原来自己对他的感情,在他眼里,竟是一文不值。
莫衍胸膛剧烈起伏着,痛感自心口传来,就要将他麻痹。
他死死盯着君天瑶,似是要把人看穿一样。
过了良久,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竭力平息了心痛。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些药。”
他站起了身,身形却有些摇晃。
等稳住身子,他走到桌子前,将那药按药铺伙计说的调好。
再转身来到床边时,却见君天瑶并没有脱衣服。
他冷声道:“要我帮你脱吗?”
君天瑶闻言,还是动手脱了上衣,露出胸膛。
莫衍蘸了点药水往他身上那些未消的红痕上抹去,动作很是温柔。
待得涂完才开口说道:“这药,每天早晚各涂一次,两日后,便可将身上的印记全部消除。”
没有想到,莫衍会为他想到这一步。
君天瑶看向莫衍,莫衍却避开了他的眼神。
他未再言语,和衣躺在了床上。
想到莫衍刚刚问的问题,心里有些烦躁。
他刚开始见莫衍时,便被吸引。
他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他更温柔美丽的人了。
他想拥有这个人,想让这个人属于自己。
所以他将人抓回谷,不顾反抗地百般强迫。
那时他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爱莫衍,爱到一刻都不想离开,即使最后两方交战,他明知莫衍会背叛他,也舍不得让他离开。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那些爱意早在这被囚禁的半年里消磨殆尽。
他早已分不清现在对莫衍是什么感情了。
如果时间能回到初见那天,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从屋顶转身离开...…
君天瑶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莫衍不在房里。
床上另一侧的床褥很整洁,像是没人躺过。
看来莫衍昨晚并没有睡在这里,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心里又有些烦躁。
这时,门开了。
他抬眼往门口看去,是莫衍从外面回来了。
莫衍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立马又避过了。
他眼眶有些红,不知是哭过还是昨夜没睡好。
他沉默着走到桌边调好药水,理了理情绪,来到床边对着正在发呆的人说:“衣服脱了。”
君天瑶闻言回过神来,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你喝酒了?”
他不悦地皱起眉问道。
莫衍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手里端着的药水。
君天瑶见状伸手解了上衣,身上那些红痕比昨夜消退了不少。
“看来这药还真挺管用的。”
莫衍说着用手指蘸了些药水,往那些红痕上涂去。
等涂到腰间时,他情不自禁地抚上那树自己亲手刺上的红梅。
红梅在药水的遮盖下,颜色不再那么鲜艳,他猛地收回手,心却不可遏制地狂跳。
一个想法猛然浮现。
要是这红梅也消失,那他与这人的关系是不是,就此再无迹可寻?
竟然需要靠这些东西才能证明自己曾存在于他的生命中,他自嘲地笑了笑。
抬起头时,对上君天瑶疑惑的目光。
这次他没有避开。
他看了良久,才终于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桌边将剩余的药水放下。
“再有两次,这些痕迹就...…消失了。”
他说完便朝门外走去,未曾回头。
莫殷见到莫衍无精打采又浑身酒气的样子,不禁问道:“你昨晚喝了一夜的酒?”
莫衍苦笑了一下,说道:“睡不着,就喝了点。”
莫殷看着他的样子,便知他与君天瑶之间一定又发生了些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