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比人强,我想不上道都难呀。
董学言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旋即,他便径直走进敞开的大门内。
然而身后的土伯见到面前只有一米七的“大门”,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神采,抬脚朝前一跨。
但见土伯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紧接着也跟了进去。
门后的空间颇为宽阔,有一条螺旋向上的阶梯,董学言的身影在拐角处一闪即逝,土伯迈着轻松的步伐踏上木梯。
相较于土伯的悠闲,董学言此刻却是恨得不禁牙痒痒。
虽然大门没有出现损坏,但布置在里头的各种防御陷阱全都消失不见,这里面究竟是谁的手笔不言而明。
没一会儿的工夫,董学言就来到了顶层。
当双脚落地站定的刹那。
哗啦~
黑暗的空间里倏地有轻微的水声响起。
随即,只见一抹微亮的光自董学言的面前升腾,慢慢地显出轮廓,是一个长宽五米的玻璃箱子,光亮正是从内部迸发而出。
若是凑前仔细一瞧,便能惊觉微光本身竟是一种模样酷似水晶灯的浮游生物,数量成百上千。
或许个体绽放的光芒并不明亮,但它们连成一片,登时变得璀璨耀眼,直接将黑暗的空间照亮!
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实验的仪器、设备。左边的墙上还有一排屹立的凶兽标本,保存得相当完好,神态惟妙惟肖。
微不可察的叹息自董学言的齿缝间滚出,他熟稔地打开桌上的一个小木罐,从里头抓了把细碎的颗粒往水缸里撒去。
但见那些浮游生物立即蜂拥而来,那一把颗粒眨眼间就被瓜分干净。
董学言见状又抓了一把投进水缸。
这些天他为了躲避魔翅猿的追击,东躲xZ,久久未能回到这里,看来这些小家伙都已经饿坏了。
吃饱喝足后,微小的酷似水晶灯的生物在水中自由游动。
董学言下意识凑近看了看。
忽而,一张灰色的鼠脸在玻璃上显现呈出,打结缠绕的毛发上满蘸凝固的血渍,看过去很是狼狈不堪。
董学言灰绿色的眼瞳一暗,旋即似瞅见什么,马上挺直腰背,没好气道:“你走过来还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见对面玻璃同样呈出一张虎面,一双利角昂然,更添几分威武霸气。
双方的目光隔着浮游生物对上。
土伯咧嘴一笑,好奇问道:“你究竟是从哪里找到这些个新奇玩意。”
“在这座森林里,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凶兽、生物。”
董学言从玻璃水箱面前走开,脱下身披的羽衣,干瘦带着绒毛的身躯顿时暴露在亮光下,他小心翼翼地将羽衣放到旁边的工作台上,一边说道:“它们已经形成一套独属于自身的丛林法则。
“只要肯花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也能从中找到自身的生存之道。”
土伯随之直起腰杆,看着董学言的背影,噙着笑意颔首道:“不愧是专家呀,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可比那些饮毛茹血的野兽强多了。”
董学言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
须臾,他头也不回道:“范思国,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想知道?
“告诉你可以。”
土伯大手抓过放在旁边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双手按膝:“不过是有条件的,我也有一些问题,想要找个人好好解答一下。”
“看来我们是各取所需。”
不知何时,董学言已经戴上一副实验眼镜,神态认真严肃,从一排塑料瓶里抽出一罐,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透明液体倾洒在羽衣上。
一缕缕电火花窜起。
但见片片血痂慢慢地自羽毛上脱落。
后面的土伯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梢,注意到每片羽毛相连处皆有一条透明的虫子,方才冒起的电火花正是由虫躯体内迸发。
‘这是充当作线路的作用?’土伯心想。
不消片刻,整件羽衣除了几处地方稍有破损,其余地方已然变得干干净净。
董学言低眸望着自己的装备,眼里犹豫、纠结、更有破釜沉舟的决绝,种种心绪沉沉浮浮,最后转过身看着土伯。
这回双方在身高方面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既然是合作,也应该坦诚相待。”
董学言神态认真,“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地方那可就多了。”土伯笑了笑:“再说想要离开这里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正好趁这个机会敞开了说。”
董学言点了点头。
土伯环视一圈,开门见山道:“你是怎么把捕面树改造成这样的?”
话里的好奇和探究彰显无疑。
而这点也确实是董学言的得意之作,能够安然无恙呆在怪异之森几十年,全靠这处庇护所。
他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想知道原因,就要搞清楚捕面树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土伯安静地听着。
“怪异之森,从另一个角度亦可称作为漂浮在海上的森林。”
董学言继续讲道:“最为关键的是捕面树扎根于浊海,吸收心魔之气成长壮大,这是它们的生存之道,同时也保护了生活在这里的凶兽们。
“哦,所以这里才会被叫作怪异之森。”
土伯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想不到其中竟有这般缘由。”
关于这点,他倒是没有往深处想。
“捕面树吸收心魔之气,难免会身具种种诡异可怕之能。”
董学言将羽衣重新穿上,按了下藏在桌底的按钮,一个玻璃瓶升了上来,里面几根褐色木枝宛如活物般摇曳扭动。
“它们同样会对靠近的猎物进行猎杀,探出的木枝是它最强力的武器,能够使猎物的神志混乱中毒,且还能将一身精血吸收殆尽。”
说到这里,董学言的话锋猛然一转:
“不过想必你也见到、知道,只要不弄出太大的动静,捕面树是不会从混沌中醒来的,魔翅猿都能在它身上荡来荡去,可见一斑。”
“按你这么说,你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呢?”土伯微眯起眼眸。
“成也心魔,败也心魔。”
董学言有条不紊地说道:“捕面树因心魔之气的影响具备了一定的意识,只不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时间都处于睡眠状态。
“这就是它最大的弱点,意味着它几乎是个永远站在那里不会动的实验品,我花了大量的时间找到破绽,从而将其控制!”
毫无征兆地,一张木质面孔自土伯的头顶探了下来。
容貌五官模糊,双眼紧闭。
“它的意识并非无形无质。”
董学言眸里有别样的光彩,“这张面孔就是核心,只要能控制它,想要在树身里打造出一座实验室不过是轻而易举。”
土伯闻言笑意登时变得意味深长。
瞧这坦诚的话儿,看来面前这位是想通了。
虽说先前土伯确实找到了董学言的老巢,但对里面的重要物品并没有粗暴破坏,基本保持完好,可这棵捕面树的意识核心却没有一同发现。
董学言的不信任和警惕,甚至是刚才蠢蠢欲动的杀意,这些土伯统统都能察觉到,不过以他的实力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而董学言的情绪变化亦是在情理之中。
尽管他并没有完全交底,说明究竟是如何找到捕面树的意识核心,又是如何对其进行控制,但令这张木质脸孔出现在土伯面前,已经表露出真正的诚意。
合作这时才算开始。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
土伯说起董学言目前最为关心的问题。“关于那位范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