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叙述她的婚姻。
她叫陶韵。从小生长在一个富有艺术气氛的教师家庭,父亲是师大音乐老师,母亲在一所中学教书。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她喜欢音乐,学的也是音乐。大学毕业后,到母亲的学校当老师,后来干脆辞职,和朋友一起办了音乐培训中心,她主教钢琴。
她父亲有空也来培训班上上课。收入不菲,日子过得充实。先生是一名公务员,在教育局工作,只是平时有点忙,加班多。
他们从小就认识,父母是朋友,可谓门当户对。也不是说多么有激情,反正双方都满意,就这样,25岁那年就结了婚。
她叙述到这儿,没有再说了。
我问:“张老板是你先生的朋友?”
“对。我先生陪朋友买车,最后在张先生店里成交,就这样认识了。”
“张老板开一个4S店,一般需要5000万左右,如果品牌高档,费用更多,当然比起你老公来说,他是有钱人。但你们的家境也不错啊。”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那个人身上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特别表现在哪些方面?你说说。”
“长得比较强壮,我老公戴眼镜,比较斯文。还有,说起社会上的事情见多识广,语气不容置疑。”
我想了半天,想到了一种可能,便问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受了一次惊吓?”
她睁大眼睛。
我鼓励她:“说出来,都说出来。”
她点点头说道:“确实有一次。那次我爸妈都不在家,我大概十一二岁吧。我睡一间房,奶奶睡在另一间房。
我总觉得房间里有人。迷迷糊糊的,想去按开头把灯打亮,有一个黑影向我扑来,我吓得惊叫。
我奶奶跑过来。把灯打开,什么也没有。以后我就不敢一个睡,就跟我奶奶睡。
过两年,我奶奶走了,我就又只能一个人睡。我跟我妈说房间有人,我妈不相信。
我妈陪过我几夜之后,说你这么大了,要一个人睡。于是,我就常常睡不好。”
我点点头:“你不仅睡不好,还经常把头蒙在被子里睡。”
她点头不迭。
我说:“你家里人虽然有知识,却忽视了你的心理成长。一昧地用要勇敢,要坚强之类的教条来教育你,而你又要面子,装出勇敢,坚强的样子。
这害了你。你的结症就在蒙脸睡觉。一次没关系,两次也没关系,长期这样,就会大脑缺氧。
大脑缺氧,容易幻想。这是百分之百的真理。早晨你比别人睡来得早,躲在被窝里胡思乱想,加上进入青春期后,对异性有种特别的好奇。
再看点小说,对男性的想象就接近于完美。等到参加工作之后,发现现实中的男子,不是这方面欠缺,就是那方面有缺点,让你不满意。还是从小长大的那位哥哥比较顺眼一点。
再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大脑缺氧,易做春梦,梦中会出现……我省略1500字。不详细描述了。
这种早熟,促使你希望早点过上那种真正的生活,而家庭教育又让你约束自己的行为,没和其他男生有过身体上的接触。
所以25岁结婚,也包括了你希望早点……点到为止。我也不好意思全说出来。”
她的脸早就红了,低头不敢看我。
“然后,你就接触到了张先生。发现张先生就是完美的梦中情人,一切的来由就是这样。我暂时说这么多。”
沉默,沉默到可怕。
我需要沉默,沉默是一种压迫,让她感到没人支持。
好一会儿,我才说:“张先生一直用那种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话,我就不相信。是因为他想吸引你。才那样装b,你们以后有过接触?”
她摇了摇头,摇得很快。
这个动作,我一眼看出是假的。真正的否定是盯着我的眼睛,只摇一次。
“好,我们玩个游戏,你随便写三个数字给我。”
她抬起头问道:“做什么?”
“不要问,你先写。”
她写下700。
我在纸上算:700=755。
7=1+6。5=1+4。5=1+4
644=377。(377+1=378)
她站起来探过头来看。
我指着:377(8)这几个数字说:“你与张先生是喝过茶品过咖啡的。时间就是与3,7,8这几个数字有关。”
她吓了一大跳,问:“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我说:“蒙你的,你说你以后没和他接触过,又怎么关心这几个数字,问这是怎么算的呢?”
她咬着嘴唇。坐着发呆。
“你既然爱好音乐,也肯定喜欢一点文学。杨绛,知道吗?”
她点点头:“知道,钱钟书先生的夫人。”
我点头道:“在一般人的眼里,这么有名的人家,生活一定优雅得不得了,是吗?
但他们两口子为了一只鸡,也与邻居拍脚打手吵架。斯文扫地。
是人,就过人间烟火生活,别想着跟谁在一起,就会过神仙日子。你先生是公务员,年轻得很,可以稳步上升。做生意呢,有风险。
赚了钱要稳得住。稳不住就会乱投资。投资失误,一夜回到49年之前。没赚到钱呢,就更不用说了。
他会认为自从与你结合之后,财运转了,江河日下。
更重要的是一见面就起勾引之心,难保下次见到一个比你更让他心仪的女子,故伎重演。”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既然谈到了杨绛,我就把杨绛写的一段话送给你。”
喝了一口茶之后,我清清嗓子,背诵道:
“不要羡慕任何人的生活,其实,谁家的锅底都有灰。生活,不是这样,就是那样。不是别人无限风光,而是他们的一地鸡毛没亮给别人看。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她抿着嘴,偏着头,望着我。
我说:“我的声音也有磁性,也有气质,也有气场,是不是?”
她忍俊不住笑了。
我说:“好,我的话供你参考。休息吧。”
她问:“多少钱?”
“牌子上面写清了,五百。虽然我和你谈笑起来像兄妹,但收钱一点也不含糊。这就是生活。”
她数了钱,走了。
我估计她根本就没看牌子上的价格,与谭少杰不同,她的,我一定要收,就是要让她感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