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过早餐,水春大哥有事告辞。
玉姐说:“今天我带你们去的地方,那才叫真正的世外桃源,有山有水,风景优美得不要不要的。”
南溪说:“一定是你老家。”
玉姐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老家?”
“你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像个少女。”
玉姐摇头:“大数据让人没有隐私,跟你们到一起也没有隐私。说对了,我要带你们去见我爹。你们叫他角爷就行,在当地是个角色。”
我心中一惊,她父母不是早过世了吗?既然她如此说,我也不点破,接腔道:“既然是个角色,那一定有传奇色彩。”
“对,你们帮我去解解密。”
这就吊起了我和南溪的兴趣。吃了饭就催玉姐快点动身。
玉姐说:“我不开车了,一个人开车寂寞,跟你们坐在一起闲谈。”
说完,她叫爱霞提着大袋小袋出来,我打开后备厢。她塞得满满的。
我开车,南溪坐副驾位,小林和玉姐坐后排,设置好线路,一路朝“树皮滩村”开去。
“为什么叫树皮滩呢?”我问。
玉姐解释:老家那条河叫淡水河,是上江的支流。很久以前,人们就从山下砍下大树,在河滩边做成木排,走淡水,入上江,送给下游的木材集散地。
久而久之,附近的人开始做家具农具出卖,在河边把树皮剥掉,就叫树皮滩。
“哦,我知道了,过去你们那地方还比较繁华,现在应该不行了,陆路兴起,水运衰落。”
玉姐笑道:“过去热闹,现在反而宁静了,不过山清水秀。”
南溪说:“先讲讲你爹为什么是把角色。”
玉姐就说开了:
说她那村庄百分之九十姓刘,其他是些杂姓,姓张姓李姓胡什么都有。虽然是杂姓,每一姓氏至少也有好几户,只有她家不同。三代单传,三代以上是东北人。
我说:“一是外地人,二是独此一家姓鲁。”
玉姐说,“对对,所以我太爷爷,爷爷一直受人欺压,我爹从小学武,不怕死,跟一位猎人学着打猎,也不是他想学,而是手中有杆猎枪,别人怕他报复,不敢惹他。”
南溪说:“别人也有猎枪嘛。”
玉姐摇摇头:“以前水运繁忙的时代,所有的人都驾船。上山打猎太辛苦,收入也不多。只有我爹和他师傅打猎。而且那师傅也是个外地人,住了两年也走了。
我爹成了唯一的猎人,他还有桩让人害怕的技术。坐在家里,倒倒手指,就知道今天夹了几只野物。”
南溪问:“你知道他是怎么算出来的吗?”
玉姐摇摇头。接着说:“他说他开了天眼,既然坐在家里能算出收获几只野物,也可以算出人家的其他事。所以,别人怕他。”
南溪喜欢寻根究底:“开了天眼还会什么?”
“我爹有时候就念叨,说他某天夜里看见一个游魂,年纪大概多少,多高,男的女的。结果过了不久,村里就死了一个人,跟他说的差不多。
人人都怕死啊,生怕他说出下一个游魂,跟自己相像。所以非常怕他,不说来欺负他,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是个游魂。”
大家哈哈大笑。
车行50公里,费时一小时二十分钟,终于可以看见淡水河。这河很宽,却如漓江,秋天的水,浅浅的,岸边水底的卵石,清澈可见。
沿河走三四里,屋舍俨然,鸡鸣狗吠。玉姐手一指:“到了。”
只见前面有条小溪,过了溪桥,有一栋漂亮的小洋楼。一条黄狗懒洋洋地卧在坪里,车子停住,玉姐先下车,黄狗围着她摇尾巴。
屋里出来一个男子,玉姐喊了一声爹,吓了我一跳,那人看上去才50左右吧,而玉姐却有37了。
下得车来,玉姐给我们互相作了介绍。我说:“你爹真年轻。”
玉姐笑道:“面相不年轻,是身体结实,健步如飞,有人说他还只有50岁呢,其实59了。”
我摇摇头:“玉姐,以后不能说59啊。凡是带9的年龄,都说进。19就说进20,59就说进60了。“
“为什么?”
“9是最大的阳数,逢9生变。”
角爷一直站在一边笑,等我们说完,才道:“听说你们要来,我是准备了山珍河味啊。”
“山珍河味”,我一听,知道角爷不是个简单的猎人。
进了客厅坐下,玉姐很自豪地介绍,她妈去哈市给弟弟带小孩去了,但她爹会搞伙食。即使她娘在家,也是她爹下厨房。
玉姐泡了茶,我们坐下,角爷说:“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我就两桩。昨夜在山上放了夹子,我现在去取山货。”
“远不远?”小林问。
“不远。”
小林说:“我要去看你取山货。”
南溪说:“我也去。”
我站起来:“我们一块去。”
玉姐说:“小林,你换一双平底鞋。”说罢,取了一双鞋给小林,小林试试,说:“可以,大是大了点,还马马虎虎。”
玉姐留下守家,我们跟角爷朝屋后的山冲里走,大黄狗一窜,箭一般冲在前面,一会儿就不见。
我说:“角爷,你女儿说你能算出每次可收获几只猎物,你算一算今天有几只?”
角爷说:“3只。”
大家来了兴趣。一路上只顾走路,很少说话,就是想到现场看看,到底是不是3只。
角爷说他一共设了三个陷阱,两张鸟网。就在前面山塘边。
小林问:“为什么要设在山塘边?”
角爷哈哈大笑。解释道:“野物有两样不可少,一是食物,二是水。所以,我在山塘边放些诱饵。设陷阱,在树枝上挂几张网。
它去喝水,就触发夹子,鸟去啄树上的食物,头一伸进去就出不来,跟鱼网的原理差不多。”
边聊边走,就到了山塘边。角爷带我们巡查五个机关,确实夹了3只野兔。两张网上空空如也。
我们都十分惊奇。
中午,角爷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有野兔、野鸡、小河虾、大青鱼,再加上时令蔬菜,种类不多,但量大,每一份都是两大碗。
味道确实好,我玩笑道:“角爷,中国厨师协会欠你一张特级厨师证。”
他听了,脸上笑成一团花。
玉姐说:“我为什么长得这么高大,就是我爹菜煮得好,我胃口好。”
吃罢中餐,稍稍休息一会,玉姐叫了一条船,陪我们游览了淡水河。
河水清且涟漪,群山逶迤东去。
南溪说:“这里跟桂林相仿,其实可以开发旅游,在这河上撑竹排,对山歌。”
我摇了摇头:“大旅游不行,小旅游可以做一点。”
南溪问:“为什么呢?”
“复制别人成不了气候。旅游投资大,靠几条竹排赚不了钱。山也没有特色。”
玉姐说:“也没什么历史人文,奇山异洞。不过,现在这样挺好,至少,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畅游。 ”
南溪转移了话题,问玉姐:“你爹肯定会起数,要他把这门秘诀传给我行吗?”
我笑道:“南溪兄,你学会了,别人说钥匙寻不到了,你天眼一开,说:在你立柜第二个抽屉里。别人寻到了,回来对你一拜,说道,以前叫你常大师,现在我叫你常天师。”
众人大笑。玉姐笑够 了,说道:“他都不肯教我,估计不会教你。”
游了四五里,打道回府。
回了玉姐家,我们就准备起程,南溪却不见了,好一会才出来,上了车,我们与角爷告别。
我知道南溪找角爷讨秘诀去了,问道:“怎么样?”
他一脸羞涩,轻轻摇了摇头。
我哈哈大笑,心想,回去得与南溪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