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你做什么呢?不要命了?”
门被一把推开,一个面容清秀,年龄不大的少年急匆匆地开口。
他看起来十四五岁。
小秀子忙将人按了下去,见他神色几分慌张,像是在找什么。
小秀子啪的一声拍着自己的脑袋。
“那个,你是不是在找一个盒子。”
乔厌目光移动,他的瞳孔黑白分明,面无表情望着人时总带着几分惊悚。
小秀子呼吸微微一滞,开口,“怕他压着你胸口,让你呼吸不畅,我把它收起来了。”
他说着,起身,从胸口里掏出一个钥匙,开了房间里的一个柜子,把盒子取出来,边走边道:“我也是太监,我知道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好好帮你收着呢。”
他把盒子递给乔厌,乔厌接过,抿了抿唇,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嘶哑,“多谢。”
小秀子觉得这个小孩还挺好玩的,小小年纪,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感觉。
“我是小秀子,五岁那年入的宫,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哥。”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道:“王德顺也是我干爹。”
见他面色无动于衷,小秀子又细心解释道:“就是你认的那个干爹,这么说来,我们两也算是兄弟。”
乔厌扯了扯唇,眸光微暗,没说话。
小秀子当他不爱说话,自己兴致勃勃地讲了一大堆。
“对了,你这几天都不要动,这是药,你记得上药。”
“我们以后可能要一起生活。”
乔厌这时才注意到这间房间有两张床,那他以后就是要跟这个话多到离谱的家伙住在一起。
乔厌有一瞬间,感到头疼。
下午,小秀子给他端来饭菜,或许是王德顺的原因,看着也很不错,一荤两素。
乔厌跟饭没仇,他肚子也有些饿,接过饭菜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小秀子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时不时还给他递一杯温水。
乔厌吃完后,小秀子让他别动,自己收拾着碗筷。
乔厌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握紧手腕上的青丝。
这个人的善意他察觉到了,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传说中吃人的地方,永远都不要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这才是活的长久的方策。。
乔厌侧头低咳几声。
躺在床上没事干,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起小小。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发现他离开后,有没有哭,有没有想他。
今天饭吃了几碗,身体怎么样,程家有没有好好待他。
想的越多,就越发难受。
思念如同一条看不见的线条将他的心,他的脑子扭成一团,让他心里脑海乱糟糟的。
晚上,乔厌发起高烧。
这实在很正常,这么大的伤口,除了涂药外还要好好的养护,可是他只是一个太监,一个地位低下的奴才。
因为王德顺的原因得了一瓶药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今发热,在宫中,王德顺也不可能为了他去找御医。
以他的身份还不足以御医过来为他医治。
夜里大雨滂沱,风声急促。
小秀子站在门外请求王德顺的意见,雨水已经将他浇透。
房里,王德顺正泡着脚,有太监蹲在地上帮他擦着脚,闻言,他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丝不喜。
今早还能撑得起身子,一声不吭,如今却发起热。
王德顺有些不耐烦了,他道:“撑不撑的过今晚,都是他的命,你走吧!”
小秀子抿着唇,看出王德顺不耐烦,也不敢再说什么刺他,只得俯身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他回到屋里时,乔厌面色潮红,嘴唇干燥,已经烧的失去知觉。
小秀子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先拿着帕子沾水,敷在他额上。
看着他,轻叹道:“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能不能撑过来,还要靠你自己。”
他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换完后,想了想,又拿出一床被褥盖在乔厌身上。
小秀子这一夜自然是没睡的,他时不时就起来看这人还有没有气,有气就帮他把帕子换一换。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命居然真硬,烧成这样都没死。
但是,他又开始担心,这不死,会不会烧傻了。
庆幸的是,第二天,乔厌醒来时除了精神不太好,脸色苍白外,眼神还是很清明。
这下,小秀子当真是觉得他命硬。
他打着哈切,泪眼朦胧地将手上的饭菜放到桌子上。
他眼下黑眼圈十分明显,乔厌垂着眸道了个谢。
小秀子摆了摆手,“看你年纪不大,顺手帮忙而已。”
话是这么说,换成别人却不一定会管的。
毕竟,能顾得了自己就不错,哪还有这闲心思去管一个陌生人。
小秀子虽从小长在宫里,可也不知怎的,偏生了一颗柔软干净的心,颇有些遗世独立。
乔厌心中觉得他有些蠢,不知道是怎么活这么久。
可看着他眼皮子底下一片青灰,乔厌握着勺子的手却不可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小秀子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他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实在耐不住,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也就趁着帮人送餐这个时间能休息一下。
乔厌吃饭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
*
程府
青棠一觉醒来发现哥哥不见了,但是小孩子对于离别很是懵懵懂懂,更何况青棠这种没什么心的人。
一大早醒来,程玉霜就过来陪她玩。
她也就没什么空余的时间想哥哥。
程玉霜原以为她会哭会闹着要哥哥,提心吊胆了一会,却见这小姑娘从早上到下午都没提到过一嘴。
程玉霜以为乔厌和她说了什么,还听到母亲夸她懂事。
从来没想过,这小姑娘没心没肺。
小姑娘六岁,尚且看不出痴傻之症。
程玉霜于是有些疑惑,九千岁的妹妹到底是天生痴傻还是后天痴傻。
若是后天,那应该可以预防,只是不知缘由,也是难办,只能一切小心。
若是天生,那更难办。
不过这世间腌臜,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像现在一样开开心心,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