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天下人，就要搞得天下大乱？
这种逻辑，秦怀玉真的理解不了。
龙萱笑道：“三界一统，是劫数也是命数。”
三界一统？
秦怀玉雨次蒙圈儿，惊道：“你是说殿下要一统三界？”
龙萱点了点头。
秦怀玉身子微微一震。
一统三界，是多么大的野心，多么大的手笔，也是天大的功德，也是天大的劫难。
秦怀玉还知说些什么，他无法去评价楚王李智云。
一统三界，成功了功德无量，失败了遗臭万年。
一统三界，是圣人们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人。
大唐虽然强盛，楚王也足够强大，但是一统三界的可能性依旧不大。
即便大唐扫灭了所有强敌，有一个人终究是绕不过去。
道祖！
楚王能与道祖平分秋色，不表示楚王就能镇压道祖。
镇压不了道祖，一切都是枉然。
这个世界终究是强者说了算，在个人武力达到极至时，往往可以决定所有。
龙萱见秦怀玉若有所思，笑道：“怎么样？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秦怀玉一脸苦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龙萱又道：“想清楚了，就随本座出征地府。”
秦怀玉摇头道：“属下不能随掌令使出征。”
“嗯？”龙萱奇道：“你是觉得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
秦怀玉再次摇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个人荣辱在天下大义面前，不算什么。”
“哦？”龙萱再次奇道：“那是为何？”
秦怀玉略作思量，回道：“我觉得掌令使和悬镜司大司命可能曲解了殿下的意思。”
“哦？”龙萱再次奇道：“此话怎讲？”
秦怀玉回道：“掌令使可知仙禁司的宗旨？”
仙禁司是大唐的基石，护佑大唐是仙禁司的主旨。
这一点，龙萱自然知道，仙禁司每个人都知道，大唐人也都知道。
龙萱没有插话，秦怀玉如此说，自然不是为了提醒她，仙禁司该干什么。
只见秦怀玉又道：“掌令使可还记得仙禁司的门联？”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大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龙萱当然记得，整个仙禁司也都记得。
但是这与一统三界有什么关系呢？
三界一统，于当下而言，确实是一场劫难，却是万世之功德。
以秦怀玉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龙萱没有说话，只是用探寻的眼神看向秦怀玉。
秦怀玉继续道：“殿下是一个贤名仁德的王爷，而非一代枭雄。”
格局小了。
龙萱听闻此话，觉得秦怀玉眼界不够。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欣赏秦怀玉的才能。
龙萱笑道：“贤名，总需要恶人去衬托。本座愿意去做那个恶人，愿意用血刀书写师傅的贤名。”
秦怀玉苦笑道：“掌令使对殿下的忠诚令人感动，只是我担心掌令使表错了意，反而伤了师徒情分。”
龙萱笑道：“要是换个人，敢这么跟本座讲话，本座定不轻饶。”
秦怀玉知龙萱并非真的生气，否则他早被轰了出去，或者被一掌拍死。
又道：“殿下册立神朝，与三界抗衡是一方面，本质却是为了人族自立。人族，至少绝大多数人族只能活在地面儿，上不得天，也入不得地。”
“一统三界，对大唐而言，对人族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殿下绝无一统三界之心。悬镜司存在的意义，是与仙禁司互相制衡。悬镜司的情报机构，也是为了守护大唐，而非统一三界。”
龙萱见秦怀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略作沉吟，笑道：“你对师傅倒是挺了解的。”
心中却是暗道：可惜你不了解曾经的师傅。
秦怀玉听出了龙萱嘲讽的语气，又道：“楚王还是原来的楚王。”
李智云证道以后，还是以楚王自居，并未传下道统。仙禁司与悬镜司，本质只是大唐的两个行政机构，算不得宗门传承。
秦怀玉说楚王还是那个楚王的意思是，李智云并无称雄之心。
如果龙萱不知道李智云的身世，还真的就被秦怀玉说动了。
可惜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楚王还是原来的楚王，这个“原来”仅仅停留于师傅的这一世。
当这个“原来”追朔到“最初”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由于认知上的差异，再这么聊下去，也没有意义。
龙萱之所以想要带着秦怀玉出征地府，她是希望秦怀玉能多立下功勋，将来也好接任仙禁司大司命。
毕竟他们终究是要离开的人，大唐的仙禁司交给大唐人，最为稳妥。
秦怀玉见龙萱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再次说道：“出征地府之事，还请掌令使三思。或者等殿下出关之后，再行决议也不迟。”
不迟？
龙萱暗自摇头，若等师傅出关，她这把刀就无法出鞘了。
她承认秦怀玉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秦怀玉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人族固然上不得天下不得地，但这不妨碍天上的仙神与地下的鬼怪来人族搞事。
想要杜绝这方面因素，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一统三界。
都是自家的地儿，人族想怎么自立，就怎么自立。
一统三界之前，扫灭各方势力以成必然。
她与沙临凡要做的是，在李智云出关前，为其扫灭所有障碍。
些许骂名，在千秋大计之前，又算得什么？
姜子牙想借他们的手，行灭法之事。他们又何尝不想借姜子牙的人头，扫灭各方势力。
以悬镜司恐怖的情报能力，想要找到姜子牙，并没有那么难，只是时间问题。
而沙临凡与龙萱并没有借助悬镜司的情报能力，仅仅只是神念扫了几圈，确定一下姜子牙的大置方位而已。
李智云以前的宗旨是守护大唐，如今要征讨四方，总得要有个由头。
借姜子牙生事，虽然别扭了些，好歹也是个由头。
李智云正在闭关，他们把这些事儿办了，别人恨的也只是他们师姐弟，怪不到李智云头上。
哪怕他们把三界杀得血流成河，也算不到李智云头上，李智云依旧是那个贤名仁德的王爷。
若真等李智云出关了，再用姜子牙这个由头，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所做的事自然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