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准备好了吗?”战堂小队长说完,看向硕果仅存的四位战堂弟子,脸上带着坦然明朗的笑容。
一位战堂弟子满是血污和汗渍的脸上,同样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向前踏出一步,掷地有声:“愿随队长赴死!”
在他身旁的一位沉稳的中年男子却是面露悲色,看向船尾的方向,那里,是家乡的方向,那里,有他爱的人,也爱他的人在等他回去。
“小娟,对不起,我不能回去娶你了!”
低声喃喃着,中年男子久久不愿回头,眼角湿润,虎目含泪,这样一个在面对漫天妖兽都没有半点惧色的铮铮铁骨,不为死亡流泪,只为那不能完成的诺言!
在转头的瞬间,中年男子已经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毫不犹豫的向前踏一步,声音再次变得铿锵有力:“愿随队长赴死!”
剩下的两位战堂弟子同样是向前踏出一步,轰然应诺,看得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却莫名感觉心中仿佛堵着一块石头,无比难受。
“小石头,你留下,你还年轻,将来还要杀更多的妖族,记得以后每年的今天,在我们坟头多摆上几颗妖族的头颅,我们便满足了!”
小队长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随后望向一位面庞稚嫩的战堂弟子,阻止了他的跟随,他们赴死的意义便是保护这些拥有无限可能的年轻人,若是让小石头与他们一同赴死,那他们赴死的意义何在?
“我虽然小,但我是战堂弟子,我是武者,我是人族,队长可别想抛下我,驾驶玉石号需要至少五位真元境武者,舍我其谁!”
那个被叫做小石头的稚嫩武者倔强的昂着头,不愿后退半步,即便他踏上的,是赴死之路。
“哟!才几个时辰不见,小石头你就长本事了嘛!口气不小啊!”就在这时,甲板入口处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又是一位战堂弟子走了过来,这人,正是之前一直负责供能室的那位战堂弟子孙大勇,显然,他提前收到了消息。
“舍你其谁?当然是我了!”
“玉石号的位置,麻烦你让一让位!”孙大勇走到小石头面前,当仁不让的将小石头拉了回来,然后站到了小石头的位置,背挺得笔直!
小队长见到孙大勇的到来,再次露出开心的笑容,五人相视而笑,这一刻,一种无言的默契正在五人间形成,这一刻,他们之间,不需要言语,五人默契的向船头走去。
在迈步之前,战堂那位小队长还向余飞的位置看了一眼,对于不能招收到一位如此有天赋的剑修,他的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
“大勇哥……”
那个被叫做小石头的稚嫩弟子泪水不争气的滚出眼眶,只是哽咽的说出三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泪水流淌。
“哭什么哭,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大男儿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以后如何斩妖杀魔?”
孙大勇回头呵斥了一声小石头,同样是快步跟了上去。
“玉石号!”两次听到这个名词的其余武者们也终于恍然大悟,明白这些人要做什么了。
据说在数百年前,一次意外的遭遇战中,由一位神魂境船长统领的神魂级战舰陷入重围,弹尽粮绝,元石耗尽之后,身为船长的神魂境武者并没有选择逃跑,也没有选择投降。
而是毅然决然的驾驶这艘战舰冲向妖族的一位相当于神魂境武者的妖帅,然后轰然引爆战舰,重创了这位妖帅,最后这位妖帅因为伤势过重,同样没能从那一场战斗中活下来。
那艘战舰的名字,就叫玉石号!
这件事情,在人族曾轰动一时,但战舰原本就是人族法宝体系的大成之物,造价昂贵,除非万不得已,用来同归于尽的代价,实在太过巨大。
所以,之后的战舰上都会配备小型的玉石号,经过无数炼器大师,阵法大师,符篆大师的钻研,这样的小型玉石号爆炸的威力,并不会比整艘战舰爆炸的威力低。
势之一道,殊途同归,神魂境的阵法大师符篆大师们自然是能够以阵法和符篆之力调动天地之力的。
这样的小型玉石号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武者操控才能精准爆发,倒是有些手持核弹的意思,当真是玉石俱焚。
任何收获,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世事从来如此,绝无例外!
小队长来到船头后,双手掐诀,宽阔的甲板裂开一条口子,如同在甲板上开了一扇门。
一艘长只有数米,宽约两米的一叶扁舟缓缓从甲板下方上浮,这艘小型玉石号,便是仿造玉石号炼制的。
当然,只是外形相同,内部,早已经被大师们布下了密密麻麻极其不稳定,极其危险的触发式阵法和符篆。
没有任何留恋,五人进入了船舱之中,随后那一叶扁舟便在黑雾中快速穿行,渐行渐远,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一柄巨型飞剑,直刺敌人心脏,直刺那个正艰难从空间裂缝中走出的妖帅。
此时因为黑雾之口已经不再喷涌低级妖兽,战舰外的妖兽在短短时间内边被清理一空,除了凌守律仍然被那位高级妖将缠住,其他人都是向那艘玉石号望了过去。
那些战堂弟子坦然的笑脸,那位中年男子悲壮的泪水,那位孙大勇的当仁不让,还有泪流满面的小石头,还有……
这一幕幕画面,或许,将会永远留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可以预见,这些战堂弟子今天的举动,也正是因为在多少年前,他们同样被前辈这样的震撼过,这种感动,这种血性,这种牺牲精神,一直在人族的血脉中延续,传承。
这,才是人族至今未灭的原因!
看到这一幕,余飞感觉一股沸腾的血液直冲脑海,前所未有的震撼这一刻在他心中烙下了深深的痕迹,或许多年后他再回想起这一幕,同样会感觉到热血沸腾。
在此之前,余飞对于落霞宗宣传的所谓人族与妖族两族的血仇大恨,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在这一刻,这些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战堂弟子,却是狠狠的拨动了他的心弦,让他忽然也有了一种要斩妖杀魔的冲动。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或许自己手中的剑,不止是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人,若是可能,或许,是整个人族。
当然,这一切对于此时的余飞来说还太过遥远,想要守护人族,他的剑,可就太脆弱了些,现在的他,连自己都无法守护,谈何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