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龙葵听了这些残忍的行径，忍不住将身子往李元芳身后缩了缩。
狄仁杰道：“砍去死者的头颅或者损坏死者的面容，都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这是破案之道中一个基本的规律，但因为这次案件中的死者是李青霞，是李氏的子孙，我便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唉。”
“真想不到，太宗的子孙中，竟然也有这种卖国求荣，损害百姓的人存在。”
“恐怕正是因为她的姓氏，以及她李氏宗室的身份，大人才没有怀疑到她身上吧。”虎敬晖道。
“是啊，虽然在看到郡主死于非命这消息时，我曾经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怀疑过，但一个念头一直徘徊在我脑海中，那就是太宗的子孙，绝不会做这种出卖家国之事，没想到……”
虎敬晖道：“天下人皆知大人为复唐一派，青霞也正是利用了大人的这种想法，才以自身为掩护……”
狄仁杰瞥了他一眼，道：“也正是因为天下人皆知我是李唐一派，你才来求我，想让我看在太宗子孙的面子上，放过李青霞。”
虎敬晖低头，他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实在没有脸面说出来。
狄仁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虎敬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狄仁杰复杂的眼神，心中对此时的结果已经有了预料，道：“看来，是敬晖鲁莽了。”
狄仁杰道：“太宗皇帝有言，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覆舟亦可载舟。太宗皇帝尚且如此，况其子孙乎？金木兰虽然是太宗的子孙，可她的所作所为，却早已经违背了太宗皇帝的意思。”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便残害百姓，勾结外国，妄图分裂我国疆土，这样的举动，莫说是太宗的子孙，便是皇帝所为，亦不能信服于天下。”
“……而且，就算我在这里将你们两个放走，这件事也未必会就此平息。”
“我并不知道李青霞对此事是怎么想的。她是觉得自己输的对了，还是觉得自己只是输给了人力不能为之事。万一我将你们放走，之后她又有什么想法，你能治得住她吗？”
虎敬晖听到狄仁杰的这句话，脸色有些僵硬。
“……大人，您不必说了。”
虎敬晖叹了口气道：“我去与她说，若她真能悔改，则我便带她隐遁山林，效桃花源之故事，从此与人世隔绝。”
“若她还是不死心……唉。”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走入了后堂。
片刻后，他走了出来，只说了一句话，那是金木兰的原话。
“我只是败给了李元芳。”
……………………
“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你自己选吧。”
狄仁杰站在李青霞面前，桌子上摆着一杯毒酒与一条白绫，意思很明显，让她自我了断。
“哼，你不把我带回京城，交给武则天处置？”
金木兰，或者说，翌阳郡主李青霞，此时穿着一身华服，神色倨傲道。
“你还是就这样死去的好，对皇帝好，对你的父兄也好。”
“哼，如果不是李元芳，我根本不会输！”
狄仁杰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你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输给了李元芳吗？”
李青霞冷哼一声，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李元芳跟踪了虎敬晖，查到了他的身份。如果不是李元芳能够变身成那个巨人，击败了我的圣蛇。如果不是李元芳一直保护在你身边，你早就死了！！”
狄仁杰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明白。你以为，有了那什么圣蛇，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夺取幽州？白日做梦！”
“那所谓的圣蛇，不过是李元芳获得仙人之力时，前来与他交战的怪物之一，被他打伤以后，才逃到的幽州。因此是先有的李元芳，后有的你那所谓的‘圣蛇’。”
“如果没有李元芳，那你的计划从一开始便没有什么所谓的‘圣蛇’存在。而如果没有它，就凭你所谓的那些叛军，是绝不可能在幽州城翻起什么风浪的。”
“……”
李青霞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她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就算没有李元芳，有狄仁杰在，她的计划恐怕也成不了。
她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当啷！”
金杯落地，李青霞的生命也随之逝去。
狄仁杰没有回头看她，看这个女枭雄的最后一眼，而是带上门，走了出去。
“大人，我……”
李元芳一直等在外面，他的耳力极好，里面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哦，不必在意。我想，这所谓的‘圣蛇’哥尔赞，和你所变身成的仙人姿态，以及这位龙葵姑娘的出现，都是天意使然。”
“天意？”
李元芳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龙葵，有些不解道。
“我之前与龙葵姑娘聊天时得知，他是古姜国的公主，而古姜国离我们的时代，已经有将近一千年了。”狄仁杰将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据史载，上古时期，姜国与杨国交恶，杨国入侵姜国，姜国虽奋力抵抗，但终究是国小兵寡，无力回天，为杨国所灭。”
“但是在龙葵姑娘口中，我却听到了另一个故事。”
“当时的古姜国中有一把魔剑剑胚，据说只需用王室处女之血祭剑，便有万夫不当之威。只是当时姜国中只有一位符合条件的人，那便是龙葵。龙葵之兄龙阳因兄妹情深，宁可战死也不愿让妹妹祭剑。”
“龙阳武艺不凡，率领大军死守，竟然真要将杨国大军击退，只是这时，却突生异变，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天地之间出现了一条裂缝，一只巨大的怪物凭空出现，将姜国与杨国军队杀灭了大半。”
“虽然两国军队都受到了损失，但这怪物毕竟是在姜国国土上出现，因此之后，便要将那姜国摧毁。”
“凡人之力，哪里能与这怪物对决？龙阳王子虽竭力作战，却终究不敌。那时，还在深宫之中的龙葵自愿祭剑，将自己成为这魔剑的剑灵，以期击败这怪物。”
“但，终究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