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奇道:“竟有这般事,那天上神仙与冥府阎王,难道不管?”
小倩道:“神仙家事,小倩不敢妄言。只是哥哥从那孙行者手下得了神通,或许便是神仙为拯救苍生而设的法子。”
“哥哥可曾听过‘天人感应’之说?”
武松挠了挠头道:“好像听过一点,是那些治经学的夫子们弄的,说什么国君施政不仁,上天就会降下灾祸什么的。”
小倩道:“正是如此,而我们生活的世界也大致如此,天地人三界中,唯有人世间最不平静,常常引发天下大乱。而人间乱象又引得地府冤魂饿鬼涌入,妖邪划地为王,最终上达天听。”
“不过,据我猜测,神仙们并非不想管理,而是难以亲自下凡,因此才选择将神通借与有缘人的做法,哥哥便是这般幸运之人。”
武松这才明白,原来孙悟空将神力借给他,让他降妖伏魔是这个意思。
不过,明白归明白,但突然一下子告诉他,现在天庭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让你去拯救世界,就算是武松也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这……唉,要说是降妖除魔,打些妖怪之类的,那再来八百个也打了。可这世道,似乎并非靠一双拳头,一条铁棒能肃清得了的。”
武松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个武夫,或许现在是个拥有神力的武夫,虽然也认识几个字,上过几天学,但要让他去把乱世弄成太平盛世,那确实是在为难人。
小倩道:“哥哥不必为此多虑,天下有此机会者也不止是你一个。适才你也说过,那孙行者告诉你,尚有一百零七位好汉,等着你去激发潜质。难道这一百多号人里,就没个能人?”
“到时候见了那有能的好汉,你便借机靠近他,拿这宝物往他身上一放,说声‘好汉,我是你的接引人’,便多个同伴,岂不正好?”
“有道理,你这一席话,真是让我如拨云见雾,茅塞顿开啊。对了,那黑山老妖若是还敢来,便叫他尝尝我武松的金箍棒……”
二人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下了山,在山下遇到了先前随武松来的那五个土兵,远远地便向他们招呼。
谁知这五个土兵见了武松,吓得仓皇躲避,有个甚至直接将头塞到了旁边草垛中,真应了那缩头鸵鸟,哦,现在大宋人大概不知道什么是鸵鸟,那就缩头乌龟的笑话。
“嘿,你们这几块顽劣,我又不是妖怪,你们躲什么?”
武松上前,笑骂着将那当了缩头乌龟的土兵揪出来,指着自己问道。
“武都头,你,你倒是人,您别嫌我话难听。你看看你身后,那,那不是女鬼又是什么?!”
那土兵哭丧着脸,想看又不敢看,将个眼睛睁一半闭一半,头扭一半转一半地指着小倩道。
武松与小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睁开眼睛看好了,这天都大亮了,哪里来的女鬼?这分明是个人。”
那土兵勉强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早上阳光之下,聂小倩正笑盈盈站在那里,一身红衣虽有多处破损,青丝也略微有些凌乱,却也掩盖不住那绝世容颜,不由得看得痴了,口水都从嘴边流了下来。
原来,聂小倩自从触碰了那颗老虎内丹,不仅同步了白素贞的部分记忆,还将她的部分体质与法力也一同弄到了自己身上,成了个半鬼半蛇的身子,因此才能在阳光下行走。
而与众人交代的借口,两人也早就商议好。
武松打了一下这土兵的头,笑骂道:“还看,看你那样,把人家姑娘都看羞了!”
土兵嘿嘿笑道:“武都头明鉴,这姑娘确实不是女鬼,这是仙女儿啊。不过,武都头,这仙女儿如何和您……”
武松微微一笑道:“说来话长,我在那景阳冈上搜寻,果被我找到那兰若寺,里面有个妖怪害人,这女子又要被嫁给妖怪,你看这一身红衣便是了。”
“我进到那寺中,与那妖怪搏斗,杀了它,又将这女子救出来。她已无亲人在世,因此便求我护她周全。”
这一番话严丝合缝,严格来说,没有半句是假话,但又没将话说全。
兰若寺里确实有个妖怪,小倩也确实要被嫁给妖怪,但这两个妖怪并不是同一个。
之所以要瞒着这些事情,是因为武松一旦被人发现拥有神力,小倩一旦被人发现并非人身,可能会招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某种程度上,对鬼能说真话,对人却要说假话,倒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那土兵脑子本来也不算灵光,听武松说得似乎在理,便不疑有他,呼唤那几个用来打土兵同伴来看仙女……啊不是,来见过武都头。
武松将先前话又说与这些人听,还说要带他们上景阳冈,见识一番,吓得众土兵连连摆手,却又挡不住武松神力,被他硬拉着两个上了景阳冈,剩下的土兵无奈,也只好跟上。
到了景阳冈后,兰若寺因树妖已死,便也不再有迷阵守护,轻易便能找到。武松将那树妖本体指给土兵看,又带他们看了数十个被打成几段的干尸。吓得那些土兵个个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武松借土兵身上刀,将那树妖枝条砍了一段留作证据,与小倩和土兵一起回了阳谷县衙,向知县汇报此次行动结果。
那知县见了明显不正常的树枝,又见小倩模样,再听众土兵七嘴八舌说道,便将武松编的那些话一股脑全信了,赏了他许多金银财宝,又贴出告示,将武松勇斗妖魔,替阳谷县灭了两大害之事宣扬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番热闹比起打虎时有些不如,一来因为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证物,二来幽冥之事,众人也不敢胡乱言语,武松也只是在知县处吃了一场酒席,又在武大家宴请了周围亲邻,又吃了一席。
酒足饭饱,便到了晚上,武大酒酣耳热,见聂小倩样貌秀丽,举止端庄,与武松甚是相配,心下喜得慌,竟开始劝武松少喝,赶紧回自己住处——自从武大和潘金莲关系变好之后,武松就在街上另租了间房子。
武松几乎是被武大连推带赶地送到住处,关上门来,望着屋中仅有的一张床,武松和小倩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小倩,这屋里只有一张床,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