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想明白,大厅里情势突变,维克多见劝不动他,猛的举起了权杖,口中吐出一连串晦涩难懂的音符,四周的空气随之荡漾起来,半空中浮现出一个接一个的细小涟漪,空间也随着涟漪的波动而变得扭曲,泛起一丝淡淡的蓝光。
蓝光的范围迅速扩大,维克多身后的众人全都面露惊色,纷纷后退。
而首当其冲的长河,似乎也没料到维克多会施展这等巫术,惊得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灰色符箓贴在断剑上,竖剑当胸,飞快的掐诀……
可他毕竟晚了一步,不等符咒奏效,他就已经被蓝光包围,那蓝光就像水一样涌动着,令他的衣袍和乱发都飘荡起来,动作也随之变得迟缓而吃力!
见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亡灵重水术!
即便是我这个对黑巫教了解有限的人,也早就听说过这种凶名赫赫的巫术,水系大巫拥有对水的绝对掌控力,能从普通水中提炼出含量只有千分之一左右的重水,临战之时施放,覆盖范围内的对手立刻置身重水之中!
这东西密度大、重量高,熔点和沸点也远超普通水,连制造原子弹都得用它,陷入其中不但动作会大幅度迟滞,甚至连闭气都做不到,巫术操控下,肉体内的水分和氧气很快会被榨干,就更不用说还要防备里边埋伏的各类亡灵了。
显然,维克多是个水系大巫!
他见长河被困,冷笑道:“不要再挣扎了,我知道,你在等那些穷摊贩打进来,可就算他们真来了,现在的你,还能浑水摸鱼吗?”
说着,他瞥了一眼厅门方向,阴测测的笑:“何况,他们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这话刚出口,厅门外一声惨叫,紧接着就见一个体型健壮的人,凌空向他扑去!
他并未动作,那人一头扎进了荡漾的重水里!
几乎是同时,数十道黑影窜了上去,速度快得看不清模样,它们有的扯头,有的扯腿,只一下,便将那人五马分尸,然后争抢着尸块,大口撕咬咀嚼,血水在重水之中无法散逸,沿着洒落的痕迹,在微蓝的波光中凝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暗红斑块,竟也被那些“黑影”争相舔舐……
如此血腥的场面,几乎令大厅中的人窒息,而维克多看到那被分尸之人散落的衣饰,脸上的冷笑消退,很明显,那人是守卫厅门的黑巫教教徒。
他目光锁定厅门的同时,我已然迎着他的视线走了过去:“怕是要让阁下失望了,我们这些小摊贩虽然一个个穷的叮当乱响,可这命,却硬的很。”
“杨会首?久仰。”维克多微一错愕,便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
我笑着朝他走近:“不敢当,我有个建议,还望阁下斟酌。”
我的动作立刻引得一种教徒哗然,其中几个已然不安的举起了权杖。
但维克多不动声色的止住了他们:“哦?愿闻其详。”
我不理会那些紧张的教徒,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指着已经快支撑不住的长河:“我建议你还是先放开他。”
维克多笑出声来:“噢,我知道就这样与杨会首动手,显得不够尊重,可这个盗贼偷了我的东西,杨会首要是不介意,可以稍等片刻,我先处理了他?”
我一边走,一边抽出了两把剔骨刀,沉声道:“这里是中国的领土,发生任何事情都轮不到你们来长臂执法,你给我听清楚,带着你的喽啰滚出中国,现在!立刻!”
维克多看了看其他教徒,笑着耸了耸肩:“杨会首这样就太不好客了!”
“对你们这些不请自来的恶客,这已经很客气了!”
“我要是说不呢?难道杨会首还准备闯进我的领域,把我赶出去么?”
维克多权杖一顿,重水包裹的空间立刻颤动起来,那些狰狞的食人亡灵兴奋的乱窜!
他这话,已经完全是在调侃了,两侧跃跃欲试的教徒们纷纷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亡灵重水术所笼罩的范围内,维克多就是神!
但下一刻,笑声戛然而止,在他们的瞩目下,我就那么直接走进了重水里,和走平地一样,只不过细看之下,一层薄薄的气体贴身包裹住了我,在我与重水之间形成了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隔断。
场中大部分人,不止那些教徒,包括我身后的刘敏亮、谢志坚等人都没看出端的,见我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了进去,忍不住面露惊愕,个别沉不住气的甚至惊呼起来。
而他们的惊诧远不及当事者维克多,别人不知道他这招亡灵重水术的可怕,他自己却是最清楚的,即便他们教主,也不可能在他的重水领域内行动自如!
“避水术?想不到杨会首的术法施展起来竟这么……举重若轻?”
我的解释很直白,双刀一划,分左右向他喉头刺去!
十步距离,刚好施展十步一杀这招猛攻!
维克多早有准备,身形暴退的同时,权杖指向了我。
早已按捺不住的食人亡灵从四面八方朝我扑来,但我懒得看它们一眼,任凭它们撞在我身上,然后化作污水溃散,刀锋仍旧紧紧锁住了维克多的咽喉。
维克多失色,不得不晃身闪向一旁,而我冲势不减,趁他反应过来之前冲到了长河身边,抓住他的衣领,将惊得目瞪口呆的他凌空甩了出去,就像甩那个守门教徒一样,毫不费力。
长河一脱出重水,便试图发力稳住身形,但刚落地便被守候良久的刘敏亮扣住了肩膀,只能苦笑着听凭摆布。
而阵中的我,打量着从长河手里抢过来的权杖,忍不住笑了。
我要是没听错,他们好像管这玩意儿叫蝎杖?
还真是,杖头一只举钳扬尾的大蝎子雕得栩栩如生,尤其是蝎眼上镶嵌的那两颗蓝得都发了黑的蓝宝石,足有拇指肚大小,抠下来卖钱也肯定能卖上两吊子。
然后,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抠下了其中一颗,在手里掂了掂,由衷赞道:“好货!”
“噢,不,你怎么可以这样……”维克多发疯似的咆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