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冥冥中它身上也有因果与我相牵,但它老婆跟我就没直接关系了。
难道我的刀谶术不进反退,居然扯到它老婆身上去了?
“我要是没猜错,之前在岔路里向我出声示警的,应该就是你吧?”
“恩人高明,是我发现了他想对你不利,你又于我有活命之恩,我才不得不冒险现身示警。只是当时为防被他发现,没能立刻跟您交代清楚,您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我苦笑着摇头,不知是该说东方红气数已尽好,还是说自己命不该绝的好。
如果不是我昨晚放了黄大兴一马,我今天就会死在那岔路里边。
如果不是黄大兴救了我一命,东方红今天也不会葬身此地。
如果今天不是杀师日,东方红的气运又怎会如此黯淡?
我看着被黄大兴附身的东方红,此时的他,血染白发,一身灰土,可谓狼狈已极。算起来,他这个圣境大地师,最终竟是死在一只黄皮子手里,尸身也落得被黄皮子折辱!
恐怕这是他算尽天机也未曾算到的吧?早知如此,昨晚他还会『逼』黄大兴么?
因果实在是玄妙的很,师父曾说,终其一生,也未曾勘破因果。
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在自谦,说白了就是在装『逼』。但如今亲身经历,才知道师父所言不虚。
看来这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就是你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它不让你知道!
“好了,事情我都明白了,你出来吧,让他尘归尘,土归土!”
“大兴还有件事,想拜托恩人出手。”
“哦?什么事?”
“我一家七十一口,无辜丧命,却被这老王霸犊子,吊住了魂,困在南山村里。拜请恩人救救它们,趁它们灵智还在,送它们再入轮回吧。”
我听得一惊:“七十一口?不是只有你老婆和七个崽子吗?”
“我大儿子、二儿子、三闺女……”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比较能生。可以,这事儿我答应了,回去就帮你办了。”
它毕竟救过我,何况我也不知道这七十一条黄皮子灵里,有没有妖魂。
万一有,就这么任它们留在人世,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祸端,我理当出面解决。
见我答应下来,东方红的尸身上窜出一道黄影,但并不是黄大兴本体,只是它的一个念头,一闪之下钻进了角落里。
紧接着,戴着半截黄金面具的大肚黄皮子,从暗处窜了出来,人立而起,不停的拜谢。
我挥手制止了它,收起了东方红的罗盘,扛着他的尸体,绕到石碑后边的角落,找了些石块将他完好的掩埋在了石头里,还给他堆了个坟包。
而徐雨嘉虽说视力受限,但光凭听的,也察觉了些不该她察觉的事。
不过这是谢志坚该头疼的问题,就不需要我去『操』心了。
我和谢志坚商量好了,东方红只能归类于失踪人员。
如果现在对外传出他的死讯,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甚至对东方红本人,都没有好处。
做完善后,我带路返回要塞二层。
半路上谢志坚问我,是不是真的要按东方红所言,拿着罗盘去首都一趟。
我笑了,甭管东方红的遗言是真是假,我暂时都没打算去首都。
我估计也用不着我跑这一趟,如果东方红真接受了大玄空派嫡长会的任务,却又一去不回的话,大玄空派怎么也不可能就此不闻不问了吧?
而且我还有个顾虑,我所拍下的碑纹并非全部,给了他们,也不知会不会再生事端。
严格来说,我并没有骗东方红,我带他来看的就是真正的镇灵碑。
但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镇灵碑其实都是高达二十多米的巨型碑刻,而且也不止一座,它们分布在各个要塞的最深处,大多都分为上中下三层,我们刚才所见到的,仅仅只是麻达岭要塞镇灵碑的最上层。
如果打开碑后的暗道,沿着旋梯向下,就能分别抵达中层和基座所在的底层空间。
只是那样做的话,就会惊醒某些守护在侧的家伙,即便是我,也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我岂会冒险带东方红去那里。
万一他想破坏镇灵碑怎么办?
当然,我带他去,也不是图他许下的好处。
真正的原因是,在死亡列车上,他已经完全占据了先机。
如果在车里动手,我的赢面最多只有四成,这还是仗着杀师日中杀师时的便宜,所以我只能虚与委蛇,骗他放弃最大的优势。
好在大玄空派中真正知道镇灵碑内情的人已经死在了要塞里,否则我还真没那么容易糊弄住他。不管怎么说吧,这次我赢了。
可我却真的一点高兴的念头都没有,因为我终于知道,师父这些年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而这份压力,以后都特么转嫁给了我。
死了一个东方红,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有下一个?
那些在南山村附近开矿泉水公司的日本人,是不是也惦记这这个?
让我稍感安慰的是,有杨树镇守,摄制组其他的成员总算没有再出什么问题,至于怎么解释东方红的失踪和谢志坚的断臂,就让谢志坚自己编故事好了。
我要做的,只是立刻带他们回南山村。
幸好一路再没有出什么意外,众人返回地面的时候,已经天『色』全黑了。
但看到夜空的繁星点点,呼吸到寒夜里的冷空气,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还是都有种得出生天的感觉,然而东北的寒夜,让他们再度领教了什么叫冷,当下顾不上疲惫,连夜出山。
抵达南山村时,已经快到午夜了。
谢志坚和那个被腥线槐弄得满脸花的组员急需治疗,徐雨嘉和崴了脚的刘吉祥也得上医院,我只得安排杨树开车带路,连同另一辆车一起,把所有伤患都送去牡丹江就近医治。
而我和另外四名疲惫不堪的队员则留在楚家大院过夜,等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回来的路上,黄大兴一直躲在车后备箱里,还算安静。
可众人刚刚歇下,它就窜进了北屋仙堂,在炕边上蹿下跳,显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让我跟它回去,给它那一家子安魂送行。
我实际上也累得半死,但看它那副焦急的样子,也不忍心让这个全家几乎死绝的家伙再等下去,只得『摸』黑跟它爬上了南山。
黄大兴的窝,就在南山中间一个山坳里,离村子也就几里地,是一座过去的山把头、伐木工、采山货之类靠山吃饭的人,凑钱修建的山神庙。
小庙只有前后两间,这些年封山育林,上山的人也少了,没了香火,已然破败不堪。
被积雪压塌了半边的前殿里,供着山神和土地的泥塑,后屋本来是给跑山人临时休息的屋子,如今已经被黄大兴霸占,里边居然收拾的还算齐整,不仅炕头干净,炕上还有新棉被。
我正想问它,那些黄皮子灵在哪儿的时候,炕上的动静却吸引了我。
只见团在炕上的新棉被里,居然动了一下,显然里边有东西。
我提高警惕,上去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子里的东西,让我错愕不已。
就像是那天在楚雪儿卧室里那一幕的重演!
一团『毛』茸茸、白净净的东西蜷在炕上,正『迷』『迷』糊糊的抬起两只粉嫩嫩的小爪子,使劲『揉』搓着它那双还没完全睁开的大眼睛。
我又特么愣住了,这不是雪貂么?
两只小圆耳朵耷拉着,眼睛乌溜溜、水汪汪、就像是画了眼线似的,明明是个小畜生,可不知为啥,一眼看过去,居然就让我感觉它很美,而且还是女『性』特有的那种美。
和我一样,那小东西也愣住了。
它瞪圆了眼睛,小耳朵腾的一下竖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被我扔到一边的被子,嘴边那几根白胡须都气哆嗦了,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我去,怎么又是你!”
说实话,这情形让我想起最近刷头条经常看到的那个恶搞小视频。
“我老姨就爱掀开你的被,然后泼一盆滚烫的热水,你要不要搓背,这次给你免费……”
当然,我手里是没热水。
可我会搓背啊!
我嘴里鬼使神差的蹦出俩字:“免费!”
然后一个饿虎扑羊就扑了上去!
然后……
然后我就彻底领教了这个小畜生的灵活劲儿!
我速度已经够快了,可还是被它闪了开去,害我一脑袋撞在炕头的墙上,顿时眼冒金星。
这小畜生,趁我蒙圈之际,嗖的一下就窜下了炕。
但这回我可不会再迟钝了,不等它窜出屋,我就吼了起来:“黄大兴,给我逮住它!”
“你特么要还想让我帮忙,就给我逮住它!”
黄大兴可比杨树灵巧多了,而且恰好又堵在门口,闻声一个急窜就冲那小东西扑了过去。
这回,它躲无可躲,一下就被黄大兴给扑了个正着。
黄大兴是啥,那可是有着百年道行的黄皮子,虽然被我废了一半道行,但身手却不减当年,没两下,就把那小东西给逮按在了地上。
小东西虽然被按住,却不肯认命,居然还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吱吱叫个不停。
黄大兴也叫了几声,虽然同是尖叫,但听起来却有点训斥的意味。
说来也怪,黄大兴一叫唤,这白『毛』小东西就不动弹了。
然后就被黄大兴叼着后颈皮,讨好似的送到了我手上。
这一刻,我特么真是心花怒放啊!
我情不自禁,拎起这小东西,顺手就是两巴掌拍在它圆溜溜的屁股上:“我特么叫你跑,跑啊?怎么样,这回让老子逮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