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宁肖家,七十年前曾是称霸一方的绺子,手下八百悍匪上千条枪,啸聚于白山黑水之间,也曾与鬼子血战两个昼夜,愣是将一个大队的鬼子生生耗死在老鸹山顶。
“给我上,砍死他们!”
那一战,肖家绺子一部百余人,只剩七条命,就这,还得算上双臂皆断的肖长松!
从那时起,提起肖家绺子,东宁的老少爷们谁不挑个大拇指?
也正是那一战,让肖家躲过了建国后的清算,苟延至今。
说是苟延残喘或许不准,这些年政策放开了,肖家也把触角伸展了不少,只是太多子孙不争气,比如我眼前这个瞪着眼珠子,往死里嚷嚷自己是顶天梁的肖建荣。
“其实你还真是挺高看我们哥俩的,为了拾掇我俩,居然连肖家的镇玄式都用上了。”
镇玄式是肖家仅有的几种术法中最狠厉的,一旦施放,能撑起一片禁锢阳气流动的空间,让玄门中人失去最大的倚仗,只是施放条件苛刻,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肖建荣虽然嘴上说得痛快,让我们自选出路,但只看这镇玄式就知道,肖家这一次可谓志在必得,即便我立下誓言离开东宁,又按肖建荣的要求挑断杨树的脚筋,他们也不可能放我们生离此地。
肖建荣已被我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个没爹没妈的贱种,镇玄式就是给你们这些杂种准备的,用不出那些杂技,你们算个啥?老子不削死你,就特么跟你姓!”
“给我上,砍死他们!”
他这么一嚷嚷,四周几十号手持刀剑的悍匪立马向我们聚拢过来。
“给我上,砍死他们!”
我并没急着动手,而是盯着正悄悄往后退的肖建荣冷笑:“肖老爷子没告诉过你,杨家人就算没了术法,也照样不怂么?”
我说话的同时,总算放开了按在杨树肩上的手,早就火冒三丈的杨树蹦着高窜了出去。
说实话,每当遇到类似的情况,我都有种“关门放杨树”的错觉。
而且我总会于心不忍,因为杨树这小子动起手来总是没个轻重,何况肖建荣今个,居然还耽误了他觅食……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无比熟悉的哎呀卧槽,然后就是嗷嗷声,这动静,十几年前我就听过。
围上来的悍匪都愣住了。
他们根本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跳着脚叫唤的肖建荣,已经被杨树按在地上,挥着老拳,一拳一拳的狠揍!
不能怪他们发愣,实在是肖建荣太熊,连杨树一拳都接不下,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不能怪他们发愣,实在是肖建荣太熊,连杨树一拳都接不下,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但接下来的情况,我特么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了。
眼瞅肖建荣正挨揍呢,肖家这帮悍匪,居然没有一个冲过去救人,而是不约而同的一声大吼,然后齐刷刷的、张牙舞爪的、争先恐后的,就特么朝我冲了过来。
我吓了一大蹦:“卧槽,为嘛啊?”
杨树看起来太凶?还是瞅我长得磕碜?
我不急不缓的穿过人群,走到肖建荣前边七八米的距离上,停住了脚。
我冷冷一笑:“想倚多为胜么?”
然后他们就转过头,继续砍树。
然后潇洒的一转身,撒丫子就跑,哪管身后是一片刀光剑影,还是满目疮痍……
当然,在战略转移的关键时刻,老子也没忘了用上我军擅长的心理战术,扯脖子狂吼:“去救你们老大啊!顶天梁,对,那可是你们的顶天梁啊,哎呀卧槽……”
不能怪他们发愣,实在是肖建荣太熊,连杨树一拳都接不下,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这帮悍匪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我喊破喉咙,也没能动摇一个。
好在不远处有树,而我又身怀掏鸟窝练就的爬树神功,值此要命的档口,真派上了用场。
这充分说明了,老话说的都是好的,技多不压身!
我窜上树,后边的也跟着往上爬,好在老子总算占据了地利,上来一个,我踹下去一个!
好歹算是稳住了战局,同时牵制了绝大部分敌人,为杨树的胜利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可踹到后来,这帮瘪犊子居然学『奸』了,也不往上爬了,一大帮子人,掐着腰、踮着脚,把我占据的这棵孤零零的老红松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站在树底下吼:“你下来!”
卧槽,老子堂堂玄门圣境,你们以为老子傻啊:“你们上来啊!”
然后他们就干了一件让我绝望的事,他们居然砍树!
然后他们就干了一件让我绝望的事,他们居然砍树!
也不知是哪个杂种想出来的损招,这不是玩赖么!
“我日,你们好歹也都是带把的爷们,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是爷们的,别玩赖,上来啊!”
“有没有点血『性』啊……”
“杨树救命!救命啊!”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说话那人的脚下,溅起一蓬泥雪。
“别打啦,老子要完犊子了!”
杨树真是我的宝贝师弟,及时拎着肖建荣,给我解围来了。
就听晴天霹雳般的一声怒吼:“都住手!”
悍匪们回头看去,只见肖建荣被杨树像拎死鸡似的拎在手上,满脸是血,脑袋无力的朝下耷拉着,一看就知道已经彻底被揍晕菜了。
然后他们就转过头,继续砍树。
“哎哟,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弟兄们,大家伙儿都不容易,歇会儿再砍行不?”
万万没想到啊,我这边苦口婆心的劝他们还没劝好呢,杨树居然让这帮人的执着感动了,笑呵呵的坐了下来,把肖建荣扔在身后,带头喊起了伐木号子:“哈腰挂啊,嗨哟,挂好钩啊,嗨哟,撑起腰啊……”
我急了,这小子智商错位也不分个时候:“你嗨哟个屁啊,你喊的是扛木号子你个傻叉!”
“嘭!”
一声枪响震颤夜空!
打断了我的唠叨,也打断了砍树的人们。
场中顿时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枪响处看去,只见肖建荣不知何时已经偷偷爬了起来,栽栽愣愣的站在杨树身后数米开外,枪口指向我们,癫狂的大笑起来。
可这家伙一开口,却不是针对我和杨树,而是冲他的手下怒吼。
“我知道你们都特么不服我,我说特么啥你们都不信,可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才是肖家的嫡系继承人,等大当家的两脚一蹬去了西天,你们还不是都得听我的!”
“我早就跟你们说,跟着老子走,吃香的喝辣的那都不是事儿,老子还能让你们溜最好的冰,玩最『骚』的妞儿,你们特么的想要啥就有啥!”
阴风之中,赫然传来的山炮的轰鸣,隆隆之声仿佛就炸响在耳畔!
肖建荣每嚎叫两句,就狂笑一阵,身子晃晃悠悠的往后退着,像个烂醉的疯子。
说是苟延残喘或许不准,这些年政策放开了,肖家也把触角伸展了不少,只是太多子孙不争气,比如我眼前这个瞪着眼珠子,往死里嚷嚷自己是顶天梁的肖建荣。
肖家众人里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大少爷,大当家的说过,肖家禁枪。”
嘭!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说话那人的脚下,溅起一蓬泥雪。
“狗屁!谁家出来混的不兴玩枪?什么特么的狗屁规矩,老子偏不信那个邪,杨林你个狗揍的,给老子滚下来!”
我看了看他手里挥舞着的大黑星,纵身跳下了树。
树下众人虽然刀剑在手,但看了看我,却没动手,而是悄无声息的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来。
阴风之中,赫然传来的山炮的轰鸣,隆隆之声仿佛就炸响在耳畔!
直到此刻我才清楚的意识到,不止是我在跟他们逢场作戏,他们又何尝不是对肖建荣的命令阳奉阴违,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双方合演的一场闹剧!
我不急不缓的穿过人群,走到肖建荣前边七八米的距离上,停住了脚。
没等我说话,就听他吼道:“知道老子为啥选这个地方埋你么?”
说着话,他扭身又是一枪,正打在身后那高耸入夜的石碑上,石屑飞溅!
“老子就是想让这些老不死的看看,看我怎么替肖家除掉你这个仇敌,然后拿你的脑袋,给他们好好上一次供!肖家已经窝囊了好几十年,既然他们不愿意出头,那就让老子替肖家出了这口恶气!”
然后他们就干了一件让我绝望的事,他们居然砍树!
我瞥了一眼石碑上的弹孔,深吸了口气:“肖家前辈恐怕不会支持你这么胡来。”
肖建荣哈哈大笑:“少特么跟我装,今天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术法!”
只见他一甩手,三团明火突然在石碑前烧了起来。
说实话,我没想到他还留了这么一手,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血红的火焰烧起来的同时,本来稀稀落落的雪花也转而变成了鹅『毛』大雪。
阴风呼啸着掠过空旷的广场,吹得众人东倒西歪。
阴风之中,赫然传来的山炮的轰鸣,隆隆之声仿佛就炸响在耳畔!
山崩地裂的巨响,夹杂着机枪、步枪的刺耳尖啸,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瞬间,场中所有人都好似置身沙场之上,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懵了,肖家悍匪虽然没有一个逃走,但也看得出来,一个个也都是勉强撑着,惊骇得不停的左顾右盼。
全场只有肖建荣一个人在放声狂笑:“来吧,来吧,我肖家的老祖宗们,复活吧!”
随着他肆无忌惮的吼声,耸立在广场后方的石碑竟颤动起来,仿佛被炮火的轰鸣震颤,紧接着,就如肖家人埋伏我俩时的情形一样,一个个乌黑的人影,自石碑的左右陆续浮现,微弱的火光映衬下,这些人影显得雄壮魁梧,那阴森之气,又如罗刹现身。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人影衣着远不如肖家悍匪那么齐整,甚至有些还缺胳膊断腿。
肖建荣哈哈大笑:“少特么跟我装,今天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术法!”
但他们身上那凶悍而雄浑的气息,却连我也为之『色』变。
“嘭!”
杨树凑到我身前,声调里透出了一丝震惊:“这些是……阴兵?”
“是阴煞!”
我不禁再次深深吸气:“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说的就是他们!”
以杨树的粗线条,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黑暗蔓延,这一刻的广场,就如同幽冥浮现,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一种极寒的凶戾气息所笼罩,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呵气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