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副驾的皮垫座椅上,我感觉呼吸都有些酒精的气味儿。
“我批准你喝,可没批准你狂喝,现在是醉是醒?”慕阳瞧这丫头一点系安全带的意识都没有,便靠过去,帮她给系上了。
“我非常的清醒~”
“最好是哦~”
“熊壮要转学了。”
“熊壮?”车子缓缓驶离停车位。
“就珊珊旁边那个。”
“没留意,怎么,你舍不得他?”
我怎么听出一点儿吃醋的意思?
“不是啦,是他跟珊珊啦,两个人还没在一起,就要分开了。”
慕阳沉默片刻,感慨了一句:“人生就是这样了,总会有很多的遗憾。”
只祈祷这样的遗憾,不会落在他自己身上。
“天公不作美,可是还有机会啊,又不是永远见不到面了,对不对?事在人为嘛~”
好像也对,慕阳嘴角微扬,有所感染。
“嗯嗯。”
﹉
晚上。
一家三口在客厅各忙各的。
“不要老咬笔,都是细菌。”慕阳跟个老爹子一样碎碎念。
“哦…”我松开嘴,继续做功课。
慕雪同志的手机响了,她盯着来电显示,一脸嫌弃,直到对方挂断电话。
“干嘛不接?”慕阳的视线从书上转移到了老妈脸上。
“还记不记得,你们有个大表姨。”
“你是说,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女人吗?”我猛地抬起头,说到那个老女人,我就讨厌。
“就是她咯,每次给我打电话,都没什么好事,不是要托熟人办事,就是要借钱,我要求写借据,她就兜个圈子,去跟你奶奶借。”
慕雪越说越上火。
“你们奶奶生前,光我知道的,就借了二十万给她老公做生意,我不知道的,全都带进棺材了。”
说到过世,慕雪更更更上火了。
“给你们奶奶办白事的时候,她的帛金才三百块,只字不提还钱,这次过年,她连个问候都没有。”
“那她突然打电话给你干嘛?莫非是要还钱?”慕阳嘴上这么问,但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你觉得有可能吗?”
他尬笑。
“你觉得呢?”
我摇摇头。
“肯定没好事儿,每次来我们家都占便宜,拿一提水果来,带一瓶红酒走,拿一箱牛奶来,带几饼茶叶走。”光慕斯亲眼见,就有好多次了。
“吼!你一说到这个,我就气,那瓶十二万拍回来的红酒,本来是要拿去送人情,她问都不问就给我拿走。”那是四年前的事儿了,慕雪想起来就牙痒痒!
“下次她来我们家,东西一定要收好。”面对不喜欢的人,我就是这么小气鬼了。
手机又响。
老妈实在是不想接,从小到大,她听够这女人的阴阳怪气了,直接把手机扔桌上:“要不是亲戚一场,真想给她拉黑了。”
“哥,你告她,让她还钱啦~给我当零用钱也好。”
慕阳刚要说话,就被老妈抢先了。
“要不回来了啦!你奶奶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没有借据没有欠条,你不要想了,别来跟我借钱就阿弥陀佛了,而且吼,这人就跟那个冤鬼一样,很难缠,满嘴的情义无价,其实就她最不讲情义了!”
电话响了一阵儿,又断了,就是不接。
“她要是再打过来,怎么办?”慕阳特别好奇老妈能忍到第几通电话。
“我来接!”慕斯自告奋勇,“试探一下她想干嘛也好。”
“有道理,儿子,你接。”慕雪直接把手机丢给仔仔。
“欸…这是我提出的建议唉!”慕斯拿食指指着自己。
“你那张嘴,话不投机就撕破脸,让哥哥来吧!”
“撕破脸不是正好。”我嘟嘟囔囔。
“你以为我不想,你奶奶临走前说了,终归亲戚一场,同宗同源,老妈小的时候,家里穷,你舅姥爷经常接济我们,有一次我生病,医药费也是舅姥爷掏的,做人不能不懂感恩,表姨始终是舅姥爷的女儿,还是给人家一点面子比较好。”
上一辈儿的情分,到了这一辈儿,也不晓得怎么就变质成这样了。
电话又响,这次是慕阳接的。
“喂。”
“唉?怎么是个男的?”对方顿了顿,估计以为自己打错了,“没错呀~请问慕雪在不在?”
“我妈在洗澡。”
“你妈?慕雪有儿子?啊~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我是慕阳。”
“啊,对对对,哎呦~声音变得这么成熟,大表姨差点儿没听出来,还以为是你妈的情人呢~”
开着免提,我们都听见了,慕雪翻了个白眼,慕斯竖了根中指。
“您找我妈有事儿吗?我可以帮您转告。”慕阳懒得跟她扯。
“啊,一点私事儿,没关系,等她忙好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吧!”
这就要挂?那可不成!
慕斯直接挨到慕阳身上,大声嚷嚷着:“大表姨!大表姨!”
大表姨在电话那头,耳朵差点儿给震聋了:“哎呦喂,谁呀!吓死我了。”
“是我,慕斯!”
“啊~慕斯啊,你说你,女孩子别那么疯,小声点说话,我没耳背都差点被你给弄耳背了!”
“表哥在不在!”我故意没完没了地大声嚷嚷,凑近手机喊,就是要你耳聋!
别说大表姨了,慕阳都眯着眼睛,把耳朵躲开,吵死了!
“表哥在大学还没回来呢~他是学生会干部,可忙了~”
瞧把你美的。
“我妈来了,我开免提,你直接说事儿吧,她听得见!”我就是故意地,大表姨爱面子,不好意思当我们小孩的面儿借钱。
慕斯故意将电话拿远一些,示意老妈说话。
“表姐啊?找我什么事儿呀?我刚刚在洗澡~”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想说好久不见了,想约你出来聚聚,吃个饭。”
呵,这么绕,也不打个直球。
慕雪陪她兜圈子:“是是是,好久不见了,我都想你了,不过最近确实是比较忙,这样,看哪天有时间了,我再请你吃饭吧?”
“这样啊,那行,等你空了,咱们再约。”
“好好好,那我就先吹头发去了,拜拜~”
嘟…
一阵忙音后,都松了口气。
我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但那只是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