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啊,你想想陛下和贵妃娘娘能答应吗?”高太傅语重心长地说道。
“即便你把她找回来了,你能保证她在外头不失贞?还有万一她生下了孩子,你能保证一定是你的?万一是男孩,你能让他做太子,最不济也做个皇子?”
高太傅一阵夺命连环问,让宋子瑜喘不过气来。
不过,他心里现在心心念念的可不是这事,他想的是那王大家的到底是不是如月。
如今她正在坐月子,要想见她是没有可能了。
只能从她那个小丫头子叫什么春花还是春什么的下手,只要她能说实话,一切都好办了。
最好,她就是小青。
一想到这,他开始着急起来,恨不得马上赶回沙山村押着那个小丫头质问。
“老师,我知道了。这会我想起还有个紧急的事,要马上去回去处理。”
宋子瑜拱手说道,心中似是五内俱焚,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妻儿,被高太傅这一通说,怎么感觉要黄了。
高太傅诧异地望着他:“殿下,今日可是中秋,您还能有什么急事?可别扫了陛下和贵妃的兴致。”
“老师,学生知晓了,我去去就回宫。”宋子瑜沉声说道,“学生这就告辞了,老师慢走。”
他说完,打开车门一跃而下。
徒留高太傅一人坐在马车上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摸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宋子瑜瞧着高太傅的马车渐行渐远,他这才吹动口哨,一身黑衣的卫一就出现在他跟前。
“你去把秋水找来,让他骑着马再牵一匹马过来。”宋子瑜悄声命令道,“要快。”
“遵命。”卫一消失在暗夜。
宋子瑜蹲下身,感觉酒气冲了上来。
宴上他陪着父皇喝了几杯酒,本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刚刚高太傅的一席话却让他气血翻涌,这酒气也随之往上冲。
他干呕几声,却吐不出什么来,这滋味实在是太难受。
幸而秋水来得很快,他骑着一匹黑马,一手还牵着他的坐骑白雪。
“爷,您这是要去哪里?”秋水诧异地问,这大半夜的,难道还要骑马出城?
“去沙山村。”宋子瑜站起身,又干呕了几声。
秋水是个机灵的,早就递过牛皮水袋,抬手抚着他的背:“爷,您先喝一口压压,您这样骑马能行吗?”
宋子瑜冷冷望着他。
“爷,小的知错了。”秋水向来都是只软脚蟹,该软的时候就软,谁叫人家是太子爷呢!
“哼!以后不许再问行不行!”宋子瑜鼻内冷哼一声,一把将水袋抛给他,就要翻身上马。
“爷,爷,您可不能穿着这一身去啊!”秋水忙拉住缰绳,急着跺脚道。
虽说太子爷今日进宫穿了一身黑衣,但那腰带上,袖口上明晃晃绣着的金色龙纹这么醒目,人家一看便知他是个太子。
“哦,那怎么办?”宋子瑜满脸不高兴。
“爷,您别着急,我给您带了衣服。”秋水急急忙忙从包袱里取出一件黑色家常袍子。
“小子,想得还挺全,有赏。”宋子瑜敲了敲秋水的头,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秋水一边揉着头一边忙着谢恩。
他替他换好衣服,并将他头上的金冠取下,细细端详了一阵,小声说:“爷,这样可以了,只是我没有带可以替换的靴子。”
“夜里也瞧不清楚,回去再换也没事。”宋子瑜一跃而起,骑上马,疾驰而去。
“等等我。”秋水着急忙慌地跃上马,策马追赶。
他心里嘀咕着,这中秋夜,大晚上,太子爷这是又搞啥啊!
幸亏今夜是中秋佳节,京城晚上破例没有宵禁。两个人一路畅通地回到了沙山村。
“爷,您这样出宫,陛下要是找您了可怎么办?”秋水扶着宋子瑜下了马。
“多嘴!”宋子瑜白了他一眼。
自己的妻儿都要不保了,还管这么多干嘛。再说了父皇母妃一定会以为自己这是宿在高太傅府中了。
张妈妈刚刚睡下,就听到院门外的马匹嘶叫声,急急忙忙起身来开门。
“爷,您回来啦。”张妈妈睡眼惺忪。
宋子瑜只是点点头就进了内室。
张妈妈一头雾水地指挥李嬷嬷他们赶紧做一点吃食,备好热水。
秋水拴好马进了院子。
“怎么回事,爷今儿怎么不在宫中陪着皇帝贵妃娘娘他们?”张妈妈压低声音小心问儿子。
“娘,您也不要多问,我也不知道。”秋水摇摇头无奈地说。
两人正头碰头小声说着话。
突见主子一阵风似得出了院门。
“公子!”秋水就要跟过去问。
只见他摇摇手阻止他过来。
出了院子,他抬头望了望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今天是中秋节,是个家人团圆的日子,可是他却成了孤家寡人。
他叹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凄凉。中秋的月亮好圆,银白的月色铺在地上。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王婆婆家的院门口。
喜庆的红色灯笼还挂在院门两侧。
他可以想象,刚刚他们在院子里过节时的热闹景象。
暗夜里,突然传来孩子的一阵阵啼哭声,声音嘹亮而又高亢。
他会心一笑,一定是大娃,他这会儿是饿了吧。
随着他的哭声又传来娇娇的几声细细的啼哭。
女娃娃一定是被哥哥的大嗓门吵醒了。
他向院子里探头瞧去,只见那间卧房已经透出了亮光,昏黄灯火下,窗纸上印出人影幢幢。
寂静无人的深夜里,女人在低低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哄着小娃娃们,她的声音平和而又温柔。宋子瑜不禁听得入了神。
孩子们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不久后,窗口的亮光也熄灭了,院子重新归于安静。
只有秋虫的声声鸣叫越发衬托着这个秋夜的安逸与美好。
宋子瑜坐在院门口出神地望着明月,他从没有像今夜一样希冀着晨曦的来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都已经睡过去了。
他腿脚酸麻,努力站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一件衣服滑落在地。
他有些诧异,张妈妈和秋水肯定不敢跟着他,那会是谁的?
他拿起衣服仔细瞧了瞧,却是件簇新的披风,虽说是女子式样,但颜色却是暗暗的褚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