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皖晚看着王柏洲有些魔怔的模样,眼波微微流转,掩唇轻笑了一声,柔声道:“看来王副将与我父亲真是关系匪浅,我父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他的幸事。”
王柏洲回过神来,越发不敢直视陆皖晚,只是十分谦恭地说道:“能与先生交好,才是我的幸事,先生教会了我许多事,只可惜先生现在不在这里,不然他定会十分高兴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夫人您。”
陆皖晚听了王柏洲的话,脸上又是闪过一抹黯然,无比惆怅地叹了口气。
王柏洲以为是自己惹了陆皖晚伤心,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言语了,眼前的女子,美好的让人不敢亵渎,她只要轻轻一蹙眉,就能牵动世间所有男子的心神,仿佛只能供人仰望,却无人可采撷。
“这里总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一会儿将军回来就不好了,王副将你先回去吧,等以后找机会,我们再详谈。”陆皖晚低垂着头,柔声说道。
王柏洲自然不会有意见,连连点头,转身就要离开,陆皖晚却又是忽然叫住了他。
“王副将,你等等,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柏洲又是转过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阴暗角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原先有个洞,后来是我找毡布堵上的,但那毡布是可以拆卸的……”
陆皖晚这才了然,知道这应该是王柏洲曾经的一些小心思,没想到现在用上了,便缓缓点了点头,赞道:“王副将果然巧思。”
王柏洲被陆皖晚夸的有些窘迫。毕竟这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他也不敢久留,直接就从那破洞处离开了。
陆皖晚此刻心情好了许多,王柏洲这步暗棋算是走活了,接下来就是厉萧那步明棋了,只可恨孟飞扬显然是知道了她的打算,并不想让她再和厉萧接触。
陆皖晚在账内凝神思索。账外候着的流云却是越发焦急。她方才又好像听到账内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没有陆皖晚的吩咐,她也不敢随便进去。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连有人走近都没有发觉。
“你怎么在外头?夫人一个人在里面吗?”孟飞扬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流云面前,语气微有些冷得问道。
流云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即跪下请罪道:“将军。是夫人让奴婢出来的,说是要休息。不喜有人在身边,奴婢该死。”
孟飞扬没有看她,只是快步进了帐内,流云看着翩然而过的衣角。脸色发白,眼中闪过一抹深刻的委屈。
孟飞扬进到帐内,便看到陆皖晚侧躺在床上。墨黑的青丝铺在白色的床单上,仿佛一幅上好的水墨画。她的脸颊隐在长发中,只露出那小巧的下巴和嫣红的唇,左手自然低垂,手指白嫩如葱,指甲嫣红,手腕上的装饰仅仅是一个红色的玉镯,乍眼一看红白相映十分美丽。
孟飞扬静静看了一会儿,才缓步朝床榻走去,他似是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等他走到床边的时候,床上那睡美人却是已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凤目微眯,眼神迷离,更显得魅惑至极。
“是要回去了吗?”陆皖晚坐起身来,拢了拢散落的长发,神态慵懒,语气随意,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
孟飞扬亦是眯起了眼,只是神色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微微点点头道:“我是要回去了,过来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府。”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陆皖晚挑眉,撩了孟飞扬一眼,神态越发魅惑。
孟飞扬玩味地看了陆皖晚一会儿,忽然蹲下身,将她的鞋袜拿起,十分强硬地拉过她的脚,就帮她穿上了鞋袜。
陆皖晚差点就要惊呼出声,却是生生忍住了,她面上带着笑,任由孟飞扬摆弄她的脚。
“我该是第一个让你帮她穿鞋的女人吧?”陆皖晚鬼使神差得问出了这一句。
孟飞扬的动作一滞,他沉默着帮陆皖晚穿好鞋,才缓缓开口道:“并不是。”
陆皖晚忽然觉得有些无趣,飞快地收回脚下了床,脱臼的脚踝已经不那么疼了,勉强也能够行走。
孟飞扬却还是扶住了陆皖晚,十分温柔地说道:“你的脚还没好,小心一些。”
陆皖晚身子僵了僵,却并没有推开孟飞扬,两人就这样姿态亲昵地走出了大帐。
流云依旧低垂着头守在门外,见到孟飞扬和陆皖晚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她本想去搀陆皖晚的另一只手,却被另一边的孟飞扬吩咐道:“你去把马车叫到这里来,动作快些,不要让夫人久等了。”
流云低下头,立即应是,转身匆匆离开了。陆皖晚看着流云的背影,抬头问道:“你方才说她了?”
孟飞扬没有否认,语气淡然地回道:“不过一个丫鬟。”
陆皖晚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情略有些微妙。
为了照顾脚伤的陆皖晚,孟飞扬陪着她一起坐了马车。马车上的两人,各坐一边,陆皖晚靠坐在窗边,神思有些不属地望着窗外,而孟飞扬则坐在她对面,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似是在探究什么。
“师父为何一直看我,我很好看吗?”陆皖晚忽然转过了头,笑容明媚地看着孟飞扬问道。
孟飞扬听到陆皖晚的称呼就是一愣,立即出口问道:“你叫我什么?”
“师父啊,怎么,师父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陆皖晚歪了歪头,神色有些无辜。
“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你怎么忽然想通了?”孟飞扬显然对陆皖晚的改变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累了罢了,师父您说的对。我不过区区一介女流,有人愿意保护我,善待我,我应该很感激了,何必还要以德报怨呢,从今往后,我就安心陪在师父身边了。只是师父你不要厌烦我才好。”陆皖晚又是灿然一笑。看着孟飞扬,说道。
孟飞扬眼睛微微一眯,似是在考量陆皖晚话中的可信度。他凝视了陆皖晚许久,才慢悠悠地说道:“只要绾绾乖乖的,我自然不会厌烦你,我不仅会把你当徒弟。更会当做妹妹,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孟飞扬说这话的时候,陆皖晚不知为何莫名感到一股寒意,她立即低下头,乖巧地应了是。额前的刘海挡住眼中差一点流露出来的情绪,她觉得自己此刻是在与虎谋皮,但事到如今。她已别无选择。
回到郑府之后,陆皖晚就借口太累想回房休息。孟飞扬亲自将她送了回去,且温柔地嘱咐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这才离开了。
待孟飞扬离开,陆皖晚脸上的笑意才渐渐褪去,变得冰冷无比,她自然不会那么天真地认为孟飞扬已经相信了她,只是来日方长,她总能慢慢消磨他的戒心。
从那日以后,陆皖晚开始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她仿佛成了一个真正合格的妻子,每日帮孟飞扬准备一日三餐,连他每日里穿的衣服都是她挑选准备的,她曾在孟飞扬身边待了三年,自然最清楚他的喜好。
孟飞扬似是也欣然接受了陆皖晚的这些改变,他变得很忙碌,每日里都是早出晚归的,就算待在府里,大多时间也是在书房内处理事务,陆皖晚偶尔会送些滋补的汤水去书房,但每次也只是在书房停留片刻,并不多待,她可不愿意在这些小细节上,打草惊蛇。
这一日孟飞扬又在书房待到深夜,陆皖晚端着提神的茶汤到了书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孟飞扬似是知道来人是陆皖晚,淡淡开口道。
陆皖晚推了门进去,笑盈盈地看向坐在桌案后面的孟飞扬,她今日穿了件素淡的月白罗裙,长发分两侧梳至脑后束起,发上戴了一枚精致的华胜,垂珠悬在额前,那张脸犹如被明珠烘托,闪着惑人的光芒,她难得上了妆,黛眉朱唇,让人简直移不开眼眸。身上罗裙雪白,腰带上配着盛满花瓣的香囊,每走一步都有淡淡的香气弥散开来。
孟飞扬一直目视着她走到跟前,微微笑了笑:“绾绾今日有些不同。”
“哦?有何不同。”陆皖晚没坐在对面,而是依着孟飞扬身旁坐了下来,展颜一笑,故作懵懂地问道,“师父觉得我哪里不同?”
孟飞扬很自然地伸手揽了她一下,笑着说道:“比以往更美了。”
陆皖晚抬头看着他,却是微微一笑道:“哪里及师父您的一分,您才是真正的美人呢”她是见过孟飞扬的真容的,对他的倾城绝色之姿自然难忘。
孟飞扬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显然有些不悦了。
陆皖晚见好就收,撒娇似地偎进他怀里,眼睛盯着他案上,那里全是一张张卷纸。
“绾绾要看吗?”孟飞扬扶她坐正,随手抽了一张纸朝她递了过来。
陆皖晚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他这么大方地就把东西递给自己,倒弄得像是她有意要窥探一样。她接过来展开,随意扫了一眼,又递给他,摇摇头:“密密麻麻的,看不下去。”
孟飞扬笑了笑,随手扔在案上,起身道:“你是给我送了点心过来吗,那就陪我一起吃一点吧。”
陆皖晚点了点头,便跟着他站起了身来,两人走到不远处的桌边,陆皖晚亲手将食盒里的点心茶汤拿出来,端到孟飞扬面前,笑着说道:“师父,这枣泥糕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我知道你不喜欢甜的,便没怎么加糖。”
孟飞扬拿起一块吃了,旋即点点头道:“绾绾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枣泥糕比外头卖的都要美味几分。”
陆皖晚掩唇笑了笑,似是因为孟飞扬的夸赞,很是开心。
“师父,绾绾想求您一件事。”陆皖晚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哦?有什么事要用‘求’这个字,绾绾言重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
“我想学些武艺,每日在这府上太无聊了,总要找些事情做做。”陆皖晚伸手扯住了孟飞扬的衣袖,神情颇是可怜地说道。
“无聊可以做些别的事,怎么就想起学武呢?”孟飞扬手托着她的后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陆皖晚似是已经习惯了孟飞扬的亲昵举动,依旧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我时常想到在军营里惊马那次,若是我有武艺在身,就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了,以后若是遇上什么危险,也能够自保,不会成为师父您的累赘。”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孟飞扬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那师父您是答应了!”陆皖晚惊喜地看着孟飞扬说道。
孟飞扬看着陆皖晚,面上带笑,那笑容有些意味不明,直看得陆皖晚有些心虚,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点了点头道:“既然绾绾那么想学,我自然是要答应的。”
“师父你真好!”陆皖晚又是偎进了孟飞扬的怀里,绝美的脸上带着甜腻的笑意,任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拒绝,只是那笑容背后的东西,却也是让人猜不透。
新夫人要学武,这件事在郑府传开,惹得一众丫鬟仆役们议论了许久,不过他们也只敢私底下议论议论,毕竟那是主子们的事,他们再觉得稀奇也只能在心里头想想。
此时的陆皖晚却在为选择哪种兵器而苦恼,她身为女子,本身力气就小,那分量重的刀枪一类,直接舍弃,至于剑吗,对用者要求太高,想要练好,没有一年半载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只有舍弃,最后经过多番考虑,陆皖晚选择了弓,弓箭对力量要求较小,而且可以远距离对敌,且练习起来比较容易,只要有耐心,经过不断的熟练,总能射中目标,对现在的陆皖晚来说,算是最适宜的武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