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皖晚一行人在秦王府门前停下,陆皖晚特意下了马车,转头正看到李炜也扶着秦王妃从马车上下来,便将马交给一旁的士兵,缓步走了过去。
秦王妃见到陆皖晚走进,神色立马警惕了起来,抓着李炜手臂的手也不自觉收紧,面上虽依然是一副高傲冷淡的模样,但眼神中还是透出一丝恐惧。
李炜倒还算镇定,许是同陆皖晚打交道多了,知道他这人也还算好说话,便安抚地拍了拍秦王妃的手,这才笑看着陆皖晚问道:“陆先生还有什么话想同我们交代的吗?”
“交代实在是不敢当,只是想告诫世子殿下和王妃一句,近些日子若是没事就尽量别出门,这祁城最近恐是有些不太平。”陆皖晚笑眯眯地好意说道。
“陆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还想限制我们母子的自由不成,出不出府,我们自是有分寸的。”秦王妃终是没忍住,尖着嗓子愤愤地开口道。
陆皖晚也补脑,依旧笑着,语气谦恭地说道:“在下也只是给二位提个建议,若是王妃娘娘一定要出府,我自是也不会阻拦,但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别怪在下事先没有提醒过了。”
秦王妃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咬着牙,十分怨毒地看着陆皖晚,却也不敢再出言不逊了。
“陆先生放心吧,我和母妃这些日子不会出门的。我母妃身体不好,自是要好好将养一阵子的。”李炜不动声色地挡在秦王妃身前,语带歉意地与陆皖晚说道。
陆皖晚旋即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王妃娘娘就快进去吧,外面风大。若是再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那我们就在此别过了,陆先生您慢走。”李炜这般说完。就想扶着秦王妃离开。却是被陆皖晚伸手挡住了去路。
李炜微微一皱眉,有些不满地开口问道:“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陆皖晚依旧笑着,回道:“世子殿下不要误会。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问世子殿下。”
秦王妃一听,立即像护犊的母鸡一般,挡在李炜面前,戒备地看着陆皖晚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陆皖晚不说话。只是拿眼看着李炜。等着他的表态。
李炜上前。轻轻拍了拍秦王妃的手。柔声安抚道:“娘,您先进去,我同陆先生说完话就进去。没事的。你放心。”
秦王妃依旧是紧张地看着李炜,显然死不愿意。李炜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秦王妃这才不情不愿地先行一步。进了府内。
待只有李炜和陆皖晚两人,李炜才看着她说道:“陆先生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陆皖晚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道:“我想请世子殿下同我说说厉将军这个人。”
李炜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颇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陆皖晚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厉将军这个人,很不简单,当初我父王还在的时候,也不能完全驱使他。”
“看出来了。不才在下没什么本事,但是看人还是挺准的,我第一眼见那厉将军。就觉得他不是一个愿意屈居人下的人,所以我对他会归顺秦王一事。很有些好奇。”陆皖晚微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说道。
“关于厉将军,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曾经听我父王提起过,好像是父王与他做了一个交易,他才愿意听命与我父王。”李炜想了想,又说道。
“哦?不知是何种交易?”陆皖晚来了兴趣,立即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父王没同我说。”李炜摇摇头道。
陆皖晚多少有些失望,看来李炜对那厉萧也是知之甚少啊。
“哦,对了,父王好像还曾提过,那厉萧是前朝后裔。”李炜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是说道。
“前朝!?”这下连陆皖晚都有些惊讶了,她没想到现如今还能见到前朝后裔,而且还是在这祁城。
“就是前朝,因为当时父王对我说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所以我一定不会记错。”李炜很是笃定地说道。
陆皖晚缓缓点了点头,这个信息还算是比较有价值,据她所知,大周到李琰这代,已经是第三任皇帝了,李琰的祖父周高宗李隼就是大周的开国帝王,年轻的时候是前朝大厉的将军,当时大历的皇帝只是一个七岁稚子,由皇太后辅佐治理国家,而当时的李隼就是辅政大臣之一,有前朝秘闻说,那李隼与当时的大厉皇太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后来那皇太后似是欲铲除李隼,便与他闹僵,李隼却早已勾结了另几位辅政大臣,威逼小皇帝退位,最后那小皇子颁下了罪己诏,又亲自写了禅位给李隼的诏书,李隼才名正言顺地成了皇帝,改国号为周。而那小皇帝和皇太后便被移到了行宫居住,听说后来是双双死于了大火中,烧的尸骨无存,但因为没有见到尸首,所以后来也有传闻出来,说是太后带着小皇帝潜逃了,至于究竟逃到了哪里,就谁也不知道了。
而后来的李隼许是因为心中不安,将前朝的那些嫔妃和宫人都一一逮杀了干净,偶有漏网之鱼的,也早都隐姓埋名,过起了寻常百姓的日子,哪里还会自称是前朝后裔,所以这能见到真正的前朝后裔,着实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陆皖晚这时又想到那厉萧姓厉,便顿时有种恍然的感觉。
“那秦王可有同你说,厉萧是哪个人的后代?”陆皖晚又是问道。
“这我父王倒是没提,我父王平日里并不会轻易提起厉萧的事,当初与我说这个的时候,也是因为喝醉了。才无意间说起。”李炜摇头回道。
陆皖晚知道在李炜这里已是再问不出什么,便点点头道:“多谢世子殿下告诉我这些,你快进去吧。免得王妃娘娘等得着急了。”
李炜又是看了陆皖晚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而陆皖晚则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片刻之后。才骑上马离开了秦王府。
秦王府内,李炜陪着秦王妃进到屋里,秦王妃当即就摔碎了手边的一个花瓶。口中一直恨恨地重复着,“欺人太甚!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李炜只能在一旁无奈地劝道。
“不过就是一介贱民。他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算了!”秦王妃有些歇斯底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炜看她这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仍是耐心劝道:“娘,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是不要跟他们硬碰硬的好,您也知道,他们这次收拢了我们和孙剑英的兵马。这祁城。恐怕再也没人能和郑家抗衡了……”
秦王妃终于沉默了下来。她只是不甘心,却不是没脑子。她知道现在的秦王府根本不是郑家的对手,她只是高高在上惯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那我们以后要怎么办,难道就要在郑厚忠手底下苟活吗。说不准哪天他就要拿我们母子开刀!”秦王妃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脸哀戚地说道。
“娘您放心吧,我会护好您。护好秦王府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回京城去。皇上看在皇家血脉的份上也定是会照拂我们的。”李炜早就想好了退路,与秦王妃安慰道。
“不!我们不能回京去,难道你忘了芬儿和简钰吗,他们两人回京之后,还不知道会在皇上面前怎么诋毁我们呢,我们去那里,只会是羊入虎口,我宁愿留在蜀川,就算死,也能跟你父王葬在一起,绝不回去让旁人羞辱!”秦王妃心气向来高,自是受不得一点看轻侮辱的。
李炜看秦王妃这般激动的模样,便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继续劝道:“娘,您先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把身体先养好了,只要我们听那陆仁的话,不到处乱跑,短时间之内死不会有事的。”
秦王妃心中虽不甘,但也知道他们现在只能委曲求全,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点了点头。
李炜母子两人谈话的时候,陆皖晚已经策马回了军营,她在军营门口下马,就径自走到了王柏洲的营帐外。
“副将大人在里面吗?”陆皖晚与营帐外头的守卫士兵问道。
“回先生的话,大人在里面,他同小人吩咐过了,若是大人来了,便直接带您进去。”那士兵立即回话道。
陆皖晚点了点头,便跟着士兵进了营帐内。
营帐之内,王柏洲正与钱武志商讨着该怎么安置今日新收编的那些士兵,见陆皖晚进来,立即放下了眼前的事,与钱武志说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晚上我们俩再合计一下。”
钱武志点点头,他知道王柏洲有话要跟陆皖晚讲,便收拾了东西,与陆皖晚行了一礼,离开了营帐。
王柏洲则是亲自帮陆皖晚倒了杯茶水,让她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将茶水递给她,边问道:“怎样,已经将那两人送回秦王府了吗?”
陆皖晚确实觉得有点渴,喝下半杯茶,才开口说道:“已经送回去了,提醒了他们几句,近段日子,他们应该会安安分分的。”
王柏洲点点头,对李炜和秦王妃并不太在意,随意点了点头,又是说道:“厉萧我已经先将他看守起来了,先生准备怎么处置他?”
陆皖晚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柏洲先同我说说这个厉萧的来历吧,我对他并不是很了解,我只是直觉觉得他是一把好刀,若是能为我们所用,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他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王柏洲以前自然听过一些厉萧的传闻,对他这种悍将也是有几分欣赏的。
“我记得我刚入伍的时候,厉萧已经在祁城有了些名头,他全靠自己一拳一脚打拼,收拢了一些手下,然后他带着那批人,投靠了本地的一个驻军,因为他本身武力高强,身上又有股狠劲,很快便得到了那个驻军首领的赏识,但后来他杀了那个首领,夺了他手中的兵权,一跃成为这祁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他会归顺秦王,而且若不是他归顺了秦王,秦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在祁城站稳脚跟。”
陆皖晚听完,沉默地点了点头。王柏洲看她陷入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在法华寺的时候,他怎么会忽然失去力气,好像是……中了什么毒的模样。”
陆皖晚似是早猜到王柏洲会问这个,神情坦然地回道:“是我对他下的毒,也是他觉得我对他没什么威胁,我才能那么容易就得手。”
王柏洲虽然早就想到,但现在听陆皖晚这般直接的承认,还是颇有些心惊,眼前这个看似毫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其实也是暗藏。毒牙的。
“没想到先生不仅医术高超,毒术也十分高超啊……”王柏洲似是夸赞,又似是惊讶地说道,看着陆皖晚的眼神越发暗藏深意。
“柏洲谬赞了,不过就是一些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的。”陆皖晚低下头,将眼中的警惕隐藏了起来。
王柏洲没有再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很快又将话题转到厉萧身上,与陆皖晚问道:“先生现在要去看看他吗?”
陆皖晚缓缓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要去看看他,也要与他好好谈一谈……”
“那我带先生过去吧。”王柏洲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陆皖晚随即也站了起来,跟着王柏洲走出了营帐。
厉萧被王柏洲安置在一个偏僻的营帐内,他带着陆皖晚来到营帐门口,才转身与她说道:“人就在里面,先生进去吧,他现在中了先生的毒,应该对先生不会有什么威胁。”
陆皖晚就这样孤身进了营帐,现在已是傍晚时分,营帐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让人看不清里面,陆皖晚适应了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看到屋子中央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