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早就猜测瑶池胜境是帝启从上界弄下来的,就是不知那原是个秘境还是他曾经的道场。
玄天宗的开宗祖师应该也是他扶持的人族,所以那些来自上古的典籍也便说得通了。
“古籍中曾提到,孟婆从三界分开时便已在世上,她本为天界的一介散神官。后因看到世人恩怨情仇无数,即便死了也不肯放下,就来到了阴曹地府的忘川河边,在奈何桥的桥头立起一口大锅,将世人放不下的思绪炼化成了孟婆汤让阴魂喝下,便能忘却生前的爱恨情仇,卸下生前的包袱,走入下一个轮回。”陈青河继续说道。
土伯听得连连点头,却还是补充了些世人不知道的事,“孟婆原先乃是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娘娘化身六道,孟婆自没有不跟随的道理。可惜……”
土伯话说一半,便没再说下去了,让宁清很是抓心挠肝,只能主动问道:“所以这孟婆如今还活着?她就一直在奈何桥没有离开?”
土伯缓缓点头,苍老的面上闪过一丝背弃,“当年神魔大战,九幽最先遭受重创,孟婆法力虽高,也受了重伤,可她终究是三界初开时便有的神,哪是那么容易死的,而且她在奈何强待了千年,神魂早就与那座桥融合,就如同老夫与这座冥船一般,只要桥在,她便永远不会消亡。”
“所以她如今的状态跟之前的你一样,都是被魔气侵蚀地太深?”宁清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又是问道。
土伯缓缓点头,苦笑一声,“我们苦守了此地千年,却终究什么也改变不了。”
宁清看着哀叹的土伯,不知该如何言语。
不管是土伯还是孟婆,凭着他们的法力想要离开九幽都不是一件难事,可他们终究记着千年前的责任,他们一个是摆渡人,一个是守桥人,便要生生世世,守着忘川,守着奈何。
“所以……您还要去奈何桥吗?去了那里,您可能会死的。”土伯最后问了宁清一句。
宁清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身后诸人。若只她一人涉险,她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她身后还有许多人。
温素知最先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开口道:“去!自然要去!那可是我亲师兄!只要能救回师兄,便是死了也无所谓!”
苏易简闻言不满地拍了温素知一下,教训道:“你这小子,这话该是师兄来说才对,哪要你逞强!”
青鸾站在苏易简身后,只微笑打趣,“知晓你们师兄弟情深了,我自然也是舍命相陪的。”
“宁姐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白鹿笑得羞涩,盈盈大眼只望着宁清。
陈青河朗声一笑道:“有生之年能来着九幽一逛,既入了忘川,怎么能不去奈何桥看看呢。”
“我也很好奇孟婆汤是什么味道,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忘却前尘往事。”向来寡言的辛三娘也难得说了一句。
宁清心中十分感动,觉得自己已无需多言,便回头看向土伯,语气坚定道:“即刻去往奈何桥。”
土伯见他们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劝,高呼一声“开船喽~~”
便撑着竹篙一下飘出百米。
“主人,前面就是奈何桥了。”土伯的冥船很快,在忘川之上更是如臂使指,不过一刻钟,宁清便远远看到了一座桥的轮廓。
那座在血雾中若隐若现的的桥分三层,桥险窄且光滑。
土伯幽幽是声音缓缓传入众人耳中,“当年从奈何桥上过的魂灵不知凡几,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过上层的桥,善恶兼半者过中间的桥,恶人的鬼魂则只能过下层的桥,且多被桥下怨鬼拦往桥下的污浊波涛中,或被铜蛇铁狗狂咬。世人知有奈何桥,便不敢随意作恶。”
温素知听罢轻笑,点评道:“倒真是一座不错的桥,就是不知这桥收不收仙人的魂魄呢?”
土伯瞥他一眼,依旧慢悠悠说道:“仙人也是人,幽都向来一视同仁,除非超凡入圣,不在六界五行之中,不然全都要过奈何桥,入六道轮回。”
“仙人入六道,大多也都是重新入天道,自是与凡人不一样的。”宁清在一旁凉凉说了一句。
土伯方才那番话虽说的九幽地界视众生皆平等,但仙人,人族,妖族生来就不平等,哪有什么一视同仁。
土伯听了宁清这话,也不言语了,显然她是说对了。
温素知轻嗤一声,看着那奈何桥的眼神便没有方才敬畏了。
土伯的船此时已经撑到了桥下,他缩着手将船停靠在桥边,却没有一丝要上桥的意思。
宁清斜着眼敲他,忍不住嘲讽,“你之前不还是一口一个主人,要听我调用的吗,如今怎么连陪我上桥都不敢了。”
土伯没动,也没有因为宁清的话而有意思羞恼,只苦笑说道:“主人既然要上桥,我不拦着,可我也不能帮着您对付孟婆,主人若想要我的性命,即刻拿去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看书喇
宁清不知土伯与孟婆从前是什么关系,但多少也该有些同袍之情,她本也没打算让土伯去帮她对付孟婆。
且她其实也并不想与孟婆起冲突,这魔族都还没打上一个呢,先跟个旧神打是怎么回事。
宁清在桥下看了看,第一个上了桥,她上的是中间那座桥。如今这奈何桥虽已形同虚设,但她还是先按着之前的规矩走。
她自然不会自诩会善人,她相信这世上称得上完完全全善人的,还真就没几人。
其他人将宁清上了中间的桥,便也跟着她一起上了那座桥。
可当白鹿跨上桥面的时候,却有一个幽幽女声传来。
“你走错了,该走上面那座桥的。”
白鹿吓了一跳,脚步下意识一顿,差点便从桥上掉下去。还好前面的青鸾伸手拉了她一把。
宁清听到这声音,便已经猜到说话之人便是孟婆,她听出声音是从桥的另一边传来的,便快步往前走,一边问道:“晚辈宁清,见过孟婆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