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午夜,喧嚣的万妖城也渐渐寂静了下来,万妖城虽不像人族城镇那般夜晚有宵禁,但也不允许一般的小妖半夜无所事事地在街上乱晃。
此时的街面上只有偶尔巡逻路过的妖城守城妖兵,街上悬挂的长明灯将整条大街照亮,不管是人或者妖都无所遁形。
角落的阴暗小巷里,有什么白花花毛茸茸东西从墙角洞中钻出来,一晃眼又不见了踪影。
另一条不太偏僻的街巷中,忽的凭空出现了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姑奶奶,我的兄弟们都已经探查清楚了,狐心大人如今正在府邸上,她应该也是受了伤,自从回府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应该是在府内疗伤,至于有没有带人回府,时间太短了,小人没有查到。”
女子的黑色斗篷中传出男子粗矿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显得分外清晰。
“做的不错。”女子清冷的声音夸了一句。
“走吧。”她又是轻声催促了一句,前头另一个黑色斗篷的身影便朝着不远处一扇门扉走去。
门扉外有法阵,叩响门扉里头很快便有妖过来询问。
“你们找谁?”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耐。
“我们是从狐族村来的,请转告狐心大人。”嫣娘斟酌了一下言语,才开口回道。
里面沉默了片刻,门扉竟然自己打开了。
嫣娘抬眼看了眼门内,只觉里面黑洞洞的,轻咳一声,缓步走了进去。
待两人进入,门扉又立即阖上,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嫣娘放下头上的兜帽,露出苍色的长发和艳丽的容颜。
老者只看了一眼,便俯下身恭敬行礼,“见过夫人。”
嫣娘神情平静,缓缓开口问道:“狐心在吗?”
老者点了点头,依旧躬着身回道:“主人正在卧室,老奴带您过去。”
嫣娘微微点头,跟着老者往内院而去。
老者转身之前,还特意看了嫣娘身后一眼,却什么也没有问。
狐心的府邸很大,三人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到了一间院落。
老者在院落外停下,转身对嫣娘说道:“主人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嫣娘同他微微一颔首,便走进了院子里。
“姐姐,你终究是来了。”院中忽的传来一声叹息,一道红色身影翩然落在了两人面前。
嫣娘神情平静地看向对面依旧容色倾城的女子,惨然一笑,“我时日无多了,想将小景托付于你。”
狐心银灰眼眸深沉,被丹蔻染得嫣红的唇角微微扬起,缓缓溢出一抹冷笑。
“怎么?那孽种竟是还没有死?”
嫣娘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一字一句道:“心娘,她终究是我们的孩子,你又怎么忍心……”
“不,她只是个孽种,身上留着肮脏魔族血液的孽种,当年她就不应该被生下来,若不是你拦着,当初我就会杀了她!”狐心冷冷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只有厌恶。
“心娘,我就要死了,小景是我唯一的念想,你就不能帮我这一回吗?”嫣娘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道。
“不可能!若是姐姐你下不了手,那我便来帮你杀了她!”
狐心眼中浮上一抹狠厉的杀意,素手一抓,便将嫣娘身后的人摄了过去。
斗篷从那人头上落下,露出火红色的狐耳。
嫣娘瞬间脸色大变,伸手要去抓住她,却因为慢了一步,最终没有抓住。
“小景!”嫣娘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想要从狐心手中救下小景。
狐心此时已经扼住了小景的咽喉,五指慢慢收紧。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扑到近前的嫣娘,冷冷说道:“姐姐,为了她,你受的苦还不够吗,今日我帮你了解了这个孽种,你也可以干干净净地去了。”
“你不能动她!你不能动她!”嫣娘口中吐出一口血,紧紧攥住了狐心的脚,她的头发由发根开始,慢慢从苍色变成深黑,红色的瞳孔也变得愈发猩红。
狐心眼中闪过一抹惊诧,语气悲哀又怜悯地说道:“你竟是为了她入了魔……”
“为了小景……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嫣娘的唇角不停流出黑血,瞳孔缓缓全部被红色晕染,面上逐渐失去了自己的表情,变得嗜血而癫狂。
“嫣娘、心娘,我们又见面了。”嫣娘的体内忽然出现了一道不属于她的声音,疯癫又邪恶,带着浓浓的恨意。
“是你!”狐心的面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她歇斯底里地大喊,“狐嫣!你疯了,你怎么能将他从封印中放出来,你想让我们再死一次吗!”
嫣娘的脸上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她似无所畏惧,一字一句道:“我们的命,本就是小景救的,这一次,便还了她!”
“疯了!你真是疯了!”狐心眼看着嫣娘变成黑色的利爪极快地捅进了自己的腹中,她吃痛大喊一声,一掌劈在了嫣娘的胸口上,又将手中的小景狠狠摔在了地上,却没真敢下杀手。
“嘶……差点摔死老娘!”被狠狠摔在地上的人竟是重新捂着脖子站了起来,一边不停吸着气,一边抬脸看向了狐心,“不过既然你们请我看了一场好戏,那便算了。”
宁清手中仙剑悍然出鞘,直接就洞穿了不远处已经入魔的嫣娘丹田。
就听一声惨叫,一团黑色飞快从嫣娘丹田内逃窜而出。
宁清自然不会给它逃跑的机会,翻手又是一道匹练劈出,直接将那残破的魔族元神给斩碎了。
“这狗东西藏得可真深,要不是你一早就觉得这嫣娘有问题,如今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斩杀了他。”宵练回到宁清手中,得意洋洋地说道。
宁清冷笑一声道:“多亏了土土敏锐,发现嫣娘内丹中的魔气有两种,不然我也不会往那方面猜想。”
“那嫣娘怎么办?”宵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他对狐嫣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知道狐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