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林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脸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这件事的表情，拉着勒阿叔的手臂，“森林之神正忙着修复大地，很忙很忙，下面那些人肯定是骗人的，你想想嘛，要说为了森林之神而战，那大家肯定都愿意呀！”
说到这里她努努嘴，斜着眼说，“你看，他们还送猎物呢，肯定是心虚才送的！”
勒阿叔虽然相信林果说的森林之神没有空的理由，但他想不通心虚和送猎物有什么关系，而且他目前也不是很想知道火力山的事了。
“森林之神真的有翅膀啊？族里传下来的故事里没有说啊？”
“什么样的翅膀?是不是比阿花的翅膀还漂亮?”
急切的语调透出一股追星的味道。
林果瞟了瞟下方被一群人围着，呲着一口牙点头笑嘻嘻的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忽悠傻了，点什么头啊。
她生怕那傻狍子被骗走。
只好专心骗、...呃劝，劝勒阿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诚恳一点，“真的有翅膀！你还信不过我吗？我能骗你吗？”
“阿叔，你先去把卡叫回来吧?”她指了指下方，“我们打一只角羊还给他们，不去火力山，我给你们讲我遇见森林之神的故事怎么样?”
勒阿叔闻言精神一振！
“你等着，阿叔这就把他拉回来！”
说完甩着膀子就往下走。
林果尴尬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洛特族长，虽然她忽悠勒阿叔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单独隔开他交头接耳的行为总归是不礼貌的，何况还是林果请求他帮忙。
她看一眼洛特族长，两手搓了搓，在腹里打好草稿，才慢慢开口。
“族长，谢谢你下来帮我认人！”林果非常诚恳的道谢。
洛特族长点点头，看着她不说话。
不说话?你不说话，我不就卡了吗？
林果捏了捏指尖，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你知道，炮灰肉盾的意思吗？就是...用身体和性命...先去探路冒险的那……种?”
她眼睁睁看着洛特族长因为她的话，一寸寸的白了脸。
林果抿了抿唇，眉间聚起愁。
不知该不该继续说，既怕他不相信，又怕他真的信。
为了信仰的神只而战死，还是因为同类的险恶而消失，在深沉的父爱面前她取不了轻重。
洛特族长把头垂下，能清楚的看见他头上掺杂着花白的发丝。
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带着一股恨意。
“他们，把我的阿崽，领去送死了，对不对？”
“他们说的怪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下过山，那为什么还要去找它?阿崽他们拿着骨刀，去狩猎连火力山的武器都杀不了的怪兽，对不对?”
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了，流畅的话语没有疑问似乎已经在心里问过自己许多遍，只是被困在信仰与自我怀疑里反复煎熬，没有和他有相同想法的，让他不敢宣之于口。
“他们的武器，是众多部族里最好的，能把骨刀砍断，可是阿崽只有断掉的骨刀被送回来。”
“他们每年都会下山亲自挑选人，偶尔有活着的人，都变成他们的人，不要阿父阿母了，死了的……就像我的阿崽一样，只有骨刀被送回来。”
“他们只说……是为了森林之神战死的，却不肯告诉我……森林之神在和什么战斗，也不让我上火力山...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好太多了。”
“我只是...想要...想要看看阿崽死在了哪里...”
“森林之神……”
他的嗓音里带着恨与愧，低得林果听不清。
“森林之神，会...会...”
那句说不出口的话，被吞下肚里，烂在心里。
林果看着远方，无声的念道，“森林之神，会保佑她的孩子们。”
她想了想，还是劝道，“要不然和其他族长说一说，今年不要让族里的猎人跟他们走了吧。”
洛特族长点点头，“我去试一试，但不一定能做到。”
他拍了拍林果，转身回家。
林果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右手按在后腰的刺刀上。
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
武器...
武器...
林果，林果你敢不敢...
战争...
这两个字跳进她的心里，烫的她陡然松开手。
若是被压迫许久的不满，一朝被引子点燃了，而那个引子，就是她带来的。
那燃起的燎原之火她是否能承受。
吉祥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咩！……”
林果闭了闭眼，再次睁眼已是清明。
不管是自保，还是侵略。
只有人心可以操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