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营地的火堆前,卡用树枝扒拉着燃烧过后的灰烬,突然冒出一句,“那些人,他们为啥穿那么多?”
勒阿叔一脸正经的答,“冷呗,不然呢。”
林果侧过身张嘴无声的哈哈哈哈,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去接着编草帽。
吉祥被她奇异的表情吸引了目光,林果狡黠的给它眨了眨眼。
没换成珍珠,卡有些不甘心,不停地来回走动,那树桩子跟有虫似的,一坐下就要跳起来走两圈。
勒阿叔给大黑马刷毛对他视而不见,林果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出声道,“你要么去问问,还有没有剩的,来,拎上这几只角猪蹄子。”
角猪其实体型很小,林果还想自己换点咸鱼吃呢,至于猪蹄子还得处理才能吃,可以让给他。
卡叉着腰,抖着腿。
光看他那足以媲美洗衣机抽风时的抖动程度,就能理解他到底有多不甘心。
纠结着看了看没肉的蹄子,到底还是决定去打猎。
林果问他,“你要么先去和别人订一订呀,万一你整回来了,人没货了咋办?”
卡就是死心眼子,没货在手里他不去。
勒阿叔和林果是不去了。
大黑马在那儿拦着呢,不给他整舒坦了是不会放勒阿叔走的。
林果是不想走出去被盯来盯去的。
但是在卡独自出发前,林果还是喊了一句,“你那啥,猎个兔子野鸡啥的够了,别走得太远,就…别离我们太远哈,那个弓别用,你把这刀拿去。”
林果寻思猎个兔子野鸡的时间,总不可能有问题发生。
目送高瘦的背影远去。
勒阿叔和林果都非常放心。
一人给马按摩,一人无所事事的和吉祥玩猜拳。
过了没多久卡却扛着一只角羊回来了,大猎物把他整个人的背都压弯了,腰带上还挂着兔子。
林果和勒阿叔正准备夸他呢。
他一脸捡到宝的表情,来了一句,“那些火力山的猎人真好,送了我一只角羊呢!你们看!!”
勒阿叔纳闷地问,“为啥啊?白给啊?”
林果不知为何有点不祥的预感。
卡把背上的角羊砰地摔到地上,撑着膝盖抹了抹汗,咧出一口大白牙,“他们说是吃不完,就给我了!”
那个语气就像是,路过上厕所的人递了一张树叶那样的简单和理所当然。
而且勒阿叔对此种荒谬的话都深信不疑,自顾自的给人找好了理由,“真的呀?我就说他们是最厉害的猎人嘛,你们看,猎物都能打到吃不完咧!”
林果深呼吸一口气,扶额。
心道你以为你遇到的是天使吗?还白送东西,他们是穿披风!不是带翅膀啊!!!
她拧着眉问卡,“你们在哪里遇到?说了什么话?”
卡闻言想了一会,“我往你们说的打猎区域去,刚进去就发现了兔子嘛,抓了只兔子,他们就从我后面来了……”
他做了个拔刀的动作,“刚拿起兔子呢,那个领头的,一来就夸我厉害咧,说我打猎的技术很好呢!”
似乎想起了被夸赞的心情,还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
卡指了指角羊,“然后他们就说今天猎物很多,这个吃不完,让我带去吃,还问我在哪里落脚,明天来找我玩!”
林果隐约感觉到不对,“来找你玩?只说了两句话?你说地方了吗?他们还有其它表现吗?”
卡一脸茫然的摇头,“没有说别的啊!”
她指着借给他的三棱刺刀,“这个呢?有人问吗?”
他照旧摇头,“没呢,我转身之前收起来了。”
林果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上上下下把卡看了个遍。
不是,大兄弟,你比我的铁刀都吸引人,这真的没问题吗?真的不是另一种不可描述的吸引吗?
就路上无缘无故送一整只羊给你,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真的会有人路上到处发猎物?这不就跟现代社会走在路上被硬塞了一大把钞票一样匪夷所思吗?
勒阿叔笑呵呵的拍拍林果的肩膀,一脸纯真,“大家都是朋友嘛,分点东西吃也是常有的事啦!”
林果看了一眼那只六七十斤重的角羊,又看看自己打算分给卡的猪蹄子。
行吧,呵呵。
林果放弃追问,还不如等人来了自己看。
卡见林果已经没有别的问题要问,抬着角羊的一只蹄子,“去换东西吧?”
林果双手环胸,踮起脚看了看提斯族的摊位。
自从珍珠被换走后人少了很多,林果其实都没看到别的货物是什么就被挤出来了。
她戴上草帽把自己的头发和眼睛挡住,拎起自己预留的角猪肉和蹄子,“走吧,去看看。”
勒阿叔和大黑马看守行李。
林果和吉祥帮忙把卡的角羊拖去。
卡的心神已经被吸走了,连林果和吉祥松掉了绳索他也察觉不到,独自拖着角羊直往人群里冲。
林果压了压帽檐,让卡自己去交涉,她带着吉祥看别的去。
一列的藤筐,大部分都是咸鱼,而且和她印象中的咸鱼不太相同,颜色很黑,像是血干透了的黑。
闻起来也…不太妙。
林果捡起一条巴掌大的咸鱼,吉祥惊恐的连连后退,藤筐后的姑娘被吉祥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一口小白牙闪闪发光,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加上S型的高挑身材把林果衬得越发干巴。
林果瞪了一眼吉祥。
她抬起头,拿着咸鱼低低的问道,“这个,怎么换?”
金发姑娘单手叉着腰,语带惊讶的说,“咦,你的眼睛颜色我没有见过,你是哪个族的?”
林果垂下眼,“在很远的地方。”
金发姑娘也不继续问,指着咸鱼说,“这个一条,干肉要两条一样大的,鲜肉要五条,和这个一样大的就行,但是不能这么扁噢,你懂的对吧?”
她伸出手指在鱼头和鱼尾各划了一道。
林果看见她的手指上带着很多死皮,皱巴巴的,有点失神的想,常年捕鱼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金发姑娘见她不吭声,以为她不懂行情。
又解释道,“这个一条鱼用了很多咸粉的,你懂吧?可以在汤里加一点,不用再去换咸石。”
林果点点头,把自己的背筐放下,从里面拿出肉和猪蹄。
果不其然猪蹄又被嫌弃了。
金发姑娘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看猪蹄子,一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表情。
林果见她为难,“这个算了吧。”
最后林果半扇猪肉只换了两条咸鱼,因为肋骨很多。
她侧目看向旁边的筐,每个筐后面都有人,筐里咸鱼是最多的,还有一些大贝壳,海螺壳。
金发姑娘的筐里倒是只有咸鱼。
她虽然已经没有肉了,但还是问了价格。
卖贝壳的胖大叔指着用来做交换计量的木块说,“这样大的一块肉,换小的,两块肉就可以换大的。”
一脸骄傲的拍了拍比脸还大的大海螺,“这个,要一只角羊才能换!这个,有声音的哦,只有我才有。”
林果知道,大海螺里会有类似海浪的声音,那是周围的噪音在海螺壳里回荡形成的。
她不是很想要,但是如果能抓到角羊就把它换回去吧,给孩子们做礼物。
带着淡紫色纹路的扇贝,白中带黄的珍珠贝。
小的也有巴掌大,大的都可以做个菜盘子。
林果还在算着需要多少肉可以换到足够的贝壳,摊主已经招呼下一位了。
她默默的让开位置,吉祥陪着她在人群外站了一会儿。
卡正在面红耳赤的和卖珍珠的讨价还价。
林果垂着头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草,有人从她身边路过,交谈声传进她耳朵。
“他们又送猎物了?”
“是,我看到好几个脸生的年轻人都被送了。”
“去年的人有………”
交谈声远去,林果抬起头。
神色变得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