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烤蛇,林果和吉祥选了棚里最边缘的位置休息。
她两只脚翘起搭在树身上,后背靠着伴卧的吉祥。
仰着头把手里的橘子瓣塞进吉祥嘴里。
酸,太酸了。
勒阿叔和卡才刚开始吃晚餐,一人吃鱼一人吃兔子,各自负责自己的口粮,省事。
星河已现。
大黑马却不知道去哪里浪荡了。
勒阿叔倒是没有太挂心的样子,他说人类和兽类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需要太在意。
林果深以为然。
勒阿叔吃完饭洗了手脸就打算休息。
卡摸出羽毛,看样子是要加工。
林果转了个姿势,蜷缩在吉祥身边睡觉。
坐在火堆边的卡摆弄了一会儿鸟羽,抬头见两人已经闭上眼休息,加了根柴,躺到最中间,两只小腿都裸露在外。
太长了。
夜深时,半梦半醒间的林果闻到雨水的味道。
她睁开眼坐起身。
天幕上的星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云后闪动的银龙。
雨还未落,雷声炸响。
“轰隆隆隆——!!”
像是一个信号,雨水紧接着雷声从天际落下。
闪电和雷声发完了信号就消失了,仅剩瓢泼的大雨在天地间肆虐。
林果曲着腿,一脸丧气。
心想难道我真的是乌鸦嘴吗?
雷声惊醒了另外两人。
勒阿叔坐起身,第一时间探头看外面。
卡把脚收回,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大黑马从树后冒出头来,呲着牙,像是在问找我吗?
勒阿叔摸摸它的脖子,神情放松。
林果看了一眼,心道不是顺其自然吗?
她问勒阿叔,“要不要离开这里,打雷好危险的。”
勒阿叔伸手指在雨里发出巨大声响的芦苇荡,“大鸟们没走,没事,它们可以预知接下来的天气。”
林果闻言十分心动,“那抓一只回去?”
没想到勒阿叔十分严厉的呵斥道,“林!这是森林之神的使者,你想变得和猎狼族一样吗?”
林果没料到是这样的反应,有些慌乱,“我知、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
勒阿叔见她确实不懂,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她阿父阿妈没有教她这些部族间口口相传的事情。
也不知该不该问,便自己开口和她解释,“部族里的老人会把故事传给下一代,传说黑色的大鸟和黑色的巨兽都是森林之神的使者,不过黑色的巨兽很少能见到,我也只见过一次。”
他再次示意林果看芦苇荡的方向,“那些鸟经常能见到,它们在很多地方栖息,据传是负责给森林之神传话的,有它们在的地方不会被神罚。”
林果虚心受教,“原来是这样。”
她知道海鸥的骨骼层里充满气体像气压表一样能探知天气。
但据刚才勒阿叔的反应来看,这个黑色大鸟应该能知道雷电的方向或时间?或许是有特殊的身体构造吧。
她看了看发出啪啪声的棚顶,人都这么说了,那就相信老人的智慧吧。
雨水击打河面,奏出一曲入梦。
喜欢看雨的林果也挨不住这样的魔法攻击,没有过多久眼皮已经沉得睁不开。
大黑马不惧风雨,站在树下睡觉。
日出前刻,雨水和太阳换班。
金色的光芒洒下人间,在林果朦胧的视线里,黑色大鸟们振翅飞向天空。
防水效果超好的羽毛抖下水珠,像一粒粒金粉从空中落下。
她想。
啊,这就是古人把它们当做神的使者的原因吧,真他妈的漂亮。
雨过天晴,几人收拾东西出发。
一路上不可避免的湿了靴子。
勒阿叔这次带路往森林里走,“按这个速度,晚上能在山洞里过夜,我们之前都是在那里过夜,很宽。”
早上没吃饭,林果有些饿,路上和吉祥摘了些类似李子的甜果子。
大黑马对勒阿叔无微不至的照顾上了瘾,这林间拥挤难行,它宁愿低着头跟在他身旁,也不愿意去河岸。
几人脚程很快,日落前便到了勒阿叔所说的山洞,林果张望过后,心道确实很宽,今晚能平躺睡觉。
“阿叔,还有多久能到交换点?”
勒阿叔和卡正在生火,头也不抬地回,“我们的山太远,还有三四日吧。”
林果到也不在意住得远不远,放下背筐和吉祥出去找食物。
这处其实应该说是半地穴比较准确,只是地壳活动凸起的一片岩石层,下半部分天然形成空洞,越往里走其实已经在地面之下了。
沿着凸起的岩石层往林深处走,林果见识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生物。
拖着叶片形尾巴的螳螂,尾部模拟蜘蛛捕鸟的蛇。
枯死的树干里长出的橙红色迷你玫瑰花。
断裂倒塌的巨大树干已经空心,向阳的上方破了一个大洞。
阳光从树洞口泄入。
那里静悄悄地长出了一丛孤芳自赏的玫瑰。
林果路过比了个相框手势,把美好藏进心里的相册。
赏过花,赶过蛇。
也吓走了小昆虫。
她在林间遇上了另一种奇怪的生物。
和吉祥躲在草丛后,从叶片缝隙暗中观察对面的动物。
和鸟类相似的头部,嘴部钝重无锋,前肢非常短,反曲着,像是退化了的翅膀。还没有林果的小臂长。
后肢尤其发达,三趾的厚重利爪,浑身裹着灰色绒毛,像毛绒玩具。
眼神却十分尖锐,是鸟类的眼瞳。
鸟类的象征非常多,却拖着一条长尾巴,坚硬有力,甩动间有破空声,最底端散开像蒲扇一样,加上尾巴,全长达将近四米。
叫声有些类似空气的波动音。
三只奇怪的鸟围着一棵有十五米高的树转悠,频频抬头张望树冠间,似乎在捕猎。
虽然距离不近,但林果还是屏息凝视,吉祥非常乖巧的伏下身一声不吭。
怪鸟绕了几圈似乎找到了时机,或者失去了耐心,用脚爪踩上树身,尖利的脚爪扎进树皮里,它们用后肢就上了树,宛如平地不费吹灰之力。
三只怪鸟钻入树冠间,只有后肢还在外头,不知在和什么动物搏斗,树叶哗啦啦的响。
林果动作轻微的取下吉祥背上的弓,点点地面示意吉祥等待。
她隐在树身和高大的植物叶片后悄悄往前拉近距离,在自信的射程之内拉开了长弓。
那棵树很高,她在下方瞄准距离她最近的一只怪鸟,目标是它露在外面的后肢,几只怪鸟从树叶间拉出一截黑白蛇身。
林果的目标似乎高度不够,想凑得更近。
抽出一边后肢想往上移动,林果在它打破平衡时射出准备已久的箭。
铁质的箭头簌地狠狠扎进那只脚爪,怪鸟大叫一声。
“嘎啊——!!”
声音不大,林果却感觉自己脑袋被撞了似的晕了一瞬。
她眯着眼,摇摇脑袋。
重新隐到树后去,怪鸟的一边后肢被一箭穿透,已然是废了,单脚显然不能支撑它的体重。
另外两只听见同伴的叫声,却不理会,甚至还抢夺猎物,两只鸟各自咬着蛇躯一段,往树下跑。
下了树两只鸟就打起来了,扯着蛇跑远。
林果射中的怪鸟还在树上挂着,一直叫唤。
她眯着一只眼,忍着脑袋里晕晕沉沉的感觉,调整呼吸拉弓射出一箭,本是射心脏,却因为太难受,箭偏了射空。
倒是那鸟被射到树身上的箭惊吓到松开了脚,从十五米高的树上往下砸。
沉闷的落地声打断了它的叫声,被砸晕了,没了那叫声,林果终于感觉好受一点。
也不想上前,再次拉弓瞄准,这一次射准了,一箭穿颅。
林果等了许久,才脸色苍白的从树后走出,这个怪鸟的叫声,让她晕得有点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