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膛里的松木在燃烧时散发一股好闻的香气,壁炉旁垒着劈好的柴,经过一晚的消耗已去了大半。
暖橙的火光点亮不大的屋内,只有火星偶尔的爆裂声,安静又舒适。
林果陷在厚实的皮毛里,闭着眼赖床,一大早上吉祥站在门边叫她,只好披着被子,极不情愿的离开温暖的床铺给它打开门放它出去,叮嘱它早些回来后关上门单脚移来顶门的树桩顶好,又窜回床上躺着。
偶尔也想赖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
窗户还只是木板封着,光线会从缝隙里泄进屋内,外头仍在落雪。
安静的屋内响起不属于壁炉的声音。
“咕噜咕噜……”
床上的女人皱着略显杂乱的眉,摸摸肚子睁开眼,吃喝拉撒睡,睡后面接着吃。
她坐起身,拢起被子。没有多余的外套穿,从床尾的木架上抽了一根厚布条,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绑紧。
套上厚布做的袜子,穿着拖鞋,灶台边拎个小篮子,要去储物间。
打开屋门,外头的冷气扑面而来,脸上的皮瞬间就变得紧绷。
她吸了一口冷气,呼出一口白雾,走下台阶,整夜的落雪使地面覆上雪纱,草鞋踩过留下脚印,裸露的褐色显得异常突兀。
山谷的雪天似乎和以前见过的不一样,无风便有一种万物消逝般的寂静,不似人间。
走进储物间双手环在胸前,站在两排架子中间挑选食材。
一条角猪肉,一把板栗……
一样样放进小篮子里。
行走间脚边撞到架子最下层的筐,她嗯了一声蹲下身,恍然道:“哎呀,新食物,昨天累得很,没心思看嘞。”
捡了一些装进篮子,又装了一把果干。
提着篮子返回,进门前驻足凝视了一会湖面,才抖着身子挤进门内。
关上门,隔绝了寒气,回归烟火。
走到灶台边放下篮子,拿出契老头给的粉果,也就比弹丸大上一圈罢了,褐色的表皮还带着零星的泥土,壁炉边有一盆水,睡前放着第二天洗漱用的。她分了一些出来,端着剩下的水到后门去洗漱,洗完把水泼远。
后门的入口铺了大块的石板,虽然形状有些不规则,但已是她能找到的最好一块了,澡房里的还要更碎些。
卷着被子来来回回,木质地板铺得似乎不够好,总在脚下发出吱呀声,林果披散着头发站在灶台前,这是用石块、三合土、河边的黏土、芦苇屑一起搭的。
多亏契老头他们要去河边挖黏土,便让人给她带回了一些,数量不多刚好够砌灶台。
按她的身高来砌的灶台,附带一截平台可以处理食材,一个灶口,一个简陋烤箱。
整体靠着墙体砌成,烤箱不能明火,只能烧炭,说是烤箱也有些勉强,且门和铁架还未安装,暂时是摆设。
水缸里的水虽然在屋内,但仍然触手刺寒,得燃起灶台的火。
林果洗掉粉果表面的泥土,一切两半,有淀粉类食物常见的汁液渗出,果肉粉白,带清香。
她猜测是薯类,可能是未经过培育选种的原始品种也说不定,洗干净后皮也没有去,对半切开丢进石锅,还有洗干净的干菜干花,一起煮蔬菜汤。
角猪肉切成厚片,放在木盘子里,表面细细密密的扎上孔,洒点盐和胡椒花晒干后磨成的粉,淋点油,稍微腌制后炙烤。
目前没有桌子和椅子很不方便,只能在地板上吃饭,林果在壁炉前吃饭,粉果确实粉,熟得很快,已经散落进汤里,让汤变得微白稠,口感比土豆差一些,但含粉量高。
角猪肉不膻不腥,虽说是猪,但脂肪比林果都少,只不过一只角猪出的肉很多,很划得来。
正在吃饭听到脚步声,积雪不多,但是外面太过寂静,放大了一切声音。
来人扬声喊道:“林!你在吗?林!”
是卡。
林果起身开门,躲在门后眯着眼问他,:“吃饭了吗?进来吗?外面好冷。”
卡缩着脖子,两手不停地摩擦,看了一眼林果,便原地踏着步,嘴里快速的吐出一串话,“云雀阿妈要制皮做衣服,问你的要不要做,要的话带上你的皮毛快来,她正在调制药水。”
说完摆摆手就转身跑走,林果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有些不近人情,没给他拉开门。
关上门接着把饭吃完。
吃完饭皱着眉头穿上了脏衣服,背筐里放着鳄鱼爪子,盐石,拖着貂马往山洞边走去。
屋内仍旧燃着火,屋门还是老样子,用绳索,只防君子。
山洞口很热闹,大白天就燃着篝火,咕咕跑来和她说是昨天不在的三位猎人今天早上回归了,带回了猎物,说完又风一般跑去凑热闹。
都在忙着分解皮毛骨头和肉。
林果拖着貂马找到云雀阿妈,她坐在一间矮小的三角棚里,手上拿着小石臼正在碾着东西,她无意打探便远远就出声喊道:“阿妈,我来了。”
云雀阿妈放下手里的石臼,朝她招招手,往她手里拖着的貂马看了一样,讶异道:“咦?你还没处理吗?”
林果有些羞涩的挠挠头,回道:“昨天偷懒了。”
云雀阿妈捂着嘴笑了一声,指着人群方向教她道:“勒阿叔在宰猎物,你拉过去,让勒阿叔帮你一起处理了,他很熟练,速度很快。”
说完拍拍林果后背,眉眼里都是对小辈的无奈,嘴角的弧度似乎都在说真拿这孩子没办法。
林果木讷的站起身,嘴里低声吐出一句谢谢,便拖着貂马去找勒阿叔,纤长的背影拖着一只貂马混入人群中,在这里一点也不起眼。
人找是找到了,但是林果站在勒阿叔面前,心里在打腹稿,该怎么打招呼比较自然,是直接说来意还是寒暄一阵再提起。
勒阿叔看不下去,直接开口道:“把貂马放下,去玩儿吧,下午来取,皮、骨头、肉我都给你分好。”
林果深呼吸一口气问道:“多、多少钱?”
勒阿叔皱着眉头看她,林果视线游移不和他对视,解释道:“就是,多少报酬的意思。”
勒阿叔浑厚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笑意:“给我头骨和蹄骨吧,我要做新的武器。”
林果立即大方的表示整个头包括马头上的皮都给他,但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把四只蹄子完整的切开留下。
她要用那个角质做鞋底。
勒阿叔头也不抬的挥挥手,语气随意地道:“玩儿去吧,下午来拿。”
林果只好转身回云雀阿妈的棚子前问她能不能等到下午。
云雀阿妈不以为意的说:“下午是让你去拿肉,一会儿他剥完皮我就去拿皮。”
林果放下背筐问云雀阿妈要什么报酬,她想要做一件新外套和帽子,多余的做护膝。
云雀阿妈看了看鳄鱼爪子和盐石,还是只选了一个盐石,林果又快速地给她放下一个,转身就跑。
云雀阿妈捂着嘴直笑。
兜兜转转在山洞里找铃,好不容易听见她说话的声音,走上前却看到卡黏在她身边,两人甜蜜蜜的在说小话。
林果转头就走表示不吃这碗狗粮。
走出洞口看到大家都在忙活,落雪也挡不住这片热火朝天,想了想还是回家干活吧,家里还有活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