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城的各个方向,叛军的骑兵四下搜寻,剿杀漏网的朝廷武者。
明岳带来的人手,在洛城行宫附近损失惨重,逃出来的不到二十人,叛军找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
负责搜索的将领担心安庆西会责怪,还好安庆西并没有追问战果。
至于原因很简单:安庆西正忙忙碌碌的准备要登基称帝。
对于称帝的事情,严松等人一直是反对的。
叛军从范阳一路摧柯破朽的杀过来,起兵的名义是要铲除皇帝身边的奸佞之臣。
如今老皇帝死了,李林甫死了,就连安旭山也死了。
安庆西要是保持范阳王的名头,那么与现在的朝廷还能有和解的余地。
但如果安庆西登基称帝,那么与朝廷之间可就不死不休了。
安庆西手下,只有李佑长等背叛过朝廷的人,才会积极赞成安庆西称帝。
偏偏安庆西的称帝之心,比他的父亲要强了太多。
半个月后,在简单的筹备之后,安庆西正式举行了登基大典。
安庆西定国号为“燕”,定都洛城。
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安庆西登上龙椅,接受百官叩拜。
安庆西也不吝于赏赐,他拜李佑长为丞相、崔乾佑为元帅,其他的武将安守忠、蔡希德、牛玠、何千年、武令珣、田承嗣等等也都有封赏。
登基称帝之后,安庆西立刻就开始扩充后宫、日夜行乐。
对于安庆西的表现,李佑长等人也只能无奈的苦笑而已。
好在安庆西一心享乐,对权势并不贪恋,将政务全部交给李佑长打理,而军务则委托给了崔乾佑。
李佑长反复叛变,已经不可能再与朝廷媾和。
而崔乾佑从北打到南,手头上沾着无数鲜血,自然也不可能投降。
这一文一武死心塌地的给安庆西卖命,这个大燕朝的各种事务都井井有条。
首先是李佑长将洛城整顿一新,他不但修缮了城内的各种破损,还迁了数千户居民过来充实城区。
在李佑长的努力下,各地的粮草辎重源源不绝的送往洛城,并送到潼关前线。
其次是崔乾佑也取得了一些战果。
叛军人多势众,而且补给充足,崔乾佑借着连续几天的阴雨发起攻击,夺取了潼关外围的七八个土堡,将战线不断前推。
同时崔乾佑还分兵向南,打算绕过崤山,从地势比较平缓的巫山直取帝都。
可惜的是,巫山虽然没有崤山那么险峻,但地形更加复杂,而且有着许多的小溪小河。
崔乾佑派出的一万偏师,在巫山南麓遇到官兵的水攻,一万燕军被淹死了两千多人,又被官兵趁势掩杀,狼狈不堪的退出了巫山。仟仟尛哾
对于这个战果,崔乾佑虽然精通兵法,但也很无奈。
帝都的三面有山,而北边是大河,这样的地形实在是易守难攻。
无奈之下,崔乾佑保留着五万多燕军在潼关围攻,剩下的人也就返回洛城一带整训休息了。
在崔乾佑看来,燕军已经占据了大片的土地,只要实力稳定下来,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稳住当前的形势,就算无法攻破潼关,也能与朝廷各领半壁江山。
这稳定的形势,到了临近年关的时候,被一封书信打破了。
书信是北地的史四明寄来的。
书信中,史四明称呼尊贵的大燕皇帝安庆西为“侄儿”,还非常诚恳的表示,目前北地的各种物资紧张,所以安庆西要求的粮草无法运输过去,希望安庆西能够给北地运送白银三百万两作为饷银。
接到书信之后,安庆西气得当场掀了桌子。
“逆贼!逆贼!”安庆西怒气冲天的狂吼道:“这个大逆不道的狗东西,简直狼子野心!”
安庆西抖着书信怒吼道:“他不上表称臣也就算了,居然一开口就问朕要三百万两银子!恬不知耻!真是恬不知耻!”
李佑长和几个在场的大臣一脸尴尬。
史四明的态度,几乎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当年安旭山还活着的时候,史四明是左膀右臂。
当年安庆西见到史四明的时候,也确实要尊称一声“叔父”。
以史四明的身份和资历,就算安庆西称帝,在史四明的眼中恐怕也就是个狂妄轻浮的晚辈罢了。
但骄傲自负的安庆西,又怎么受得了史四明的倚老卖老?
李佑长向着其他的大臣轻轻挥了挥手,那些大臣识趣的纷纷离开。
安庆西大喊大叫的发了一阵子脾气,总算是安静下来。
沉默片刻之后,安庆西沉声说道:“李佑长,朕想发兵讨伐史四明,你看如何?”
李佑长不紧不慢的回答:“讨伐史四明的事情,陛下的决断是很对的,微臣深表赞同。”
安庆西大喜:“你真这么觉得?”
“那是当然了……”李佑长微笑着说道:“史四明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这种人放在我们的后面,早晚是个祸害,不如趁着潼关相持不下的时候,调集大军将他一举歼灭!”
安庆西连连点头:“原来李爱卿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去和崔乾佑商量一下,拿出个方略来。”
李佑长恭敬的说道:“微臣领命……不过微臣有几件事情需要请示陛下。”
安庆西笑着说道:“爱卿尽管问。”
李佑长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第一,若是讨伐史四明,如果战局相持不下该怎么办?第二,如果大军压境,史四明立刻表示投降,那打还是不打?第三,若是真的打败了史四明,他的残部在四面皆是平原的北地到处乱窜,那该如何收拾?”
李佑长说的,倒也都是实情。
史四明手下也有不少兵马,若是讨伐史四明,恐怕得出动十五万大军才有胜算。
而史四明绝对是个厚颜无耻之徒——如果真的大军压境,没准这家伙立刻就服软了。
等燕军走了,史四明没准又要反叛……
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打垮了史四明,数不清的溃兵在北地四处袭扰,到时候将是永无宁日。
安庆西一脸郁闷:“呃,这个……这个,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