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岳笑着点点头:“我叫明岳,陛下让你来找我,决定粮草采购的事情。如今事情安排好了,你照着约定好的方法运货就行。”
王思仁感慨的说道:“原来恩公就是陛下看重的人。”
明岳指指前方说道:“走吧,我送你到潼关外围去。”
两人肩并肩朝延川渡口的方向走着,明岳轻声向王思仁询问着行商的各种事情。
明岳问得很细,而王思仁则答得诚惶诚恐。
好在明岳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一下行商中的具体环节。
临别前,王思仁不敢再像一开始那样拱手作揖,而是准备跪下来磕头。
明岳扶住王思仁摇摇头:“不必多礼了,我不是什么高官或者王侯,只是想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的普通人罢了。”
王思仁恭敬的弯腰行礼,然后在两名武者的陪伴下离开了潼关。
返回延川渡口的路上,王思仁不禁好奇的问道:“两位大人,我恩公他在朝中现在是什么职位了?”
商人,平时在皇朝百姓的眼中是奸诈贪婪的代名词。
所以绝大多数官员和百姓,都看不起商人。
像明岳这样耐心与王思仁谈话的,在朝廷中可谓少之又少。
两名护送王思仁的武者也不例外。
只是明岳对王思仁如此客气,两名武者也不好太过于冷淡。
“明先生在朝中没有官职。”一名武者沉声说道:“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以师礼对待先生,如今更是倚若长城,潼关一带的防务,由先生一言而决。”
另一名武者笑着说道:“叛军自恃兵力强大,来攻打了十几次,折损了一万多人,连潼关的砖墙都没摸到……有明先生在潼关主持,叛军休想越过雷池一步。”
王思仁颇为高兴:“但愿恩公能带领大军扫平叛军,早日结束叛乱。”
两个武者都是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大河以北且不说,光是在洛城,就有十五万叛军。”
王思仁黯然叹了口气,意气消沉的摇摇头。
皇朝原本极为昌盛,算得上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但不到一年时间,这天下的形势急转而下。
先是安旭山在北地造反,一路摧柯破朽的杀到潼关。
紧跟着安旭山被儿子杀死,叛军那边也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官兵守住潼关的话,叛军很快就会内乱。
可偏偏老皇帝听信谗言,让哥舒瀚海出关击贼。
结果潼关大败,官兵一败涂地,老皇帝不等叛军打过来,就直接弃城逃走了。
王思仁听说了不少流言,隐约知道老皇帝的死并不那么简单。
性格谨小慎微的王思仁不敢多问皇家的事情,他带着热情的笑容,与两个武者攀谈着。
王思仁性格随和又极善言语,很快与两个武者谈得火热。
性格沉稳一些的武者叫宋城,投军之前,是帝都一家武馆的刀法教习。
帝都大乱,宋城护着家人逃出了城。
宋城的头脑颇为清醒,他看到无数难民一窝蜂朝着西南逃跑,他却没有盲从。
宋城和自己家人在一处由水源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静观其变。
叛军入城之后忙着享受,所以宋城与家人躲在帝都附近一条小河边的树林里,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后来新帝登基,李扩正是用人之际,头脑聪明的宋城就投了军,果然受到了重用。
另一名武者身材魁梧,他叫杜鲁曼,有一半的蛮人血统,武道修为比宋城还高些,已经是四品武者。
一身横肉的杜鲁曼头脑不如宋城灵活,所以反倒要听从宋城的指挥。
“你好好做事,陛下绝不会亏待你的……”宋城向王思仁说道:“你虽然是商贾,但如今朝廷上下的官员被一扫而空,到处都是缺额,你若是做得好,陛下肯定会让你去户部做官的。”
王思仁满脸喜色,连声感谢宋城的鼓励。
宋城淡淡说道:“如今是乱世,大家努力活下去吧……只要不死,将来应该都能有个好前程。”
王思仁愕然,随后也跟着苦笑了两声。
这一年来,多少帝王将相、豪杰枭雄,纷纷折戟沉沙,成了冢中枯骨。
正如宋城所说,只要好好活下去,将来总有个好的前途。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三人在道路上走着,几个王思仁带来的伙计见东家心情不好,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
半个多时辰之后,王思仁回到了延川渡口。
第二天清晨,水师安排的运输船也到了。
三十多艘运输船顺流而下,在延川渡口附近停泊下来。
带领运输船的水师将官,是一位叫做柳传捷的军需官,最近提拔成了“横江将军”,负责统率水师的一部分运输船只。
王思仁将柳传捷请进官署,让手下的伙计准备好食物和酒水,将柳传捷、宋城、杜鲁曼全都请来。
虽然帝都附近缺粮,但王思仁是做生意的,准备了不少肉干、果脯作为下酒菜。
而王思仁准备的酒水,更是从西域买来的好酒。
相比之下,被劫掠一空的帝都,反倒找不出什么好酒了。
几个人聚在一起推杯换盏,感情顿时拉近了不少。
酒过三巡,王思仁放下酒杯拱手行礼:“这次王某临危受命,却没有多少能力,以后全靠三位大人的帮助了。”
柳传捷冷笑:“王思仁,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