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明岳的笑容,李扩稍稍安心了一些,朝明岳说了声“多加小心”。
明岳将杜安国等人叫过来嘱咐几句,然后转身朝着前方的叛军走去。
夜色中,叛军人数众多,密密麻麻布满了前面的旷野。
无数刀剑长枪在闪烁着寒光,许许多多的眼睛在阴影下盯着明岳。
这些眼睛中带着不解、惊讶、敬佩,还有一些对明岳的嘲笑。
在所有人眼里,明岳就是个不知死活的穷书生。
包括东宫侍卫这一方,也觉得明岳完全没有可能打赢这么多人。
但明岳自己好像并不担心。
“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明岳朝着前方的叛军冷冷说道:“如果你们再不让开道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回答明岳的,是一片羽箭破空的响声。
叛军弓箭手用数百支羽箭,表达了他们对明岳的态度。
羽箭在黑暗的空中飞过,只闻其声,难见其影。
但明岳其实不需要看到羽箭的踪影。
在明岳的识海中,那一支支羽箭破空而至,分外清晰。
独自一人的明岳微微抬头,看着那些羽箭似乎在呆呆出神。
羽箭来得极快,尤其是在完成了抛射加速之后,更是发出锐利的破风声。
众人觉得,明岳这家伙一定是吓傻了。
但是让叛军感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羽箭接二连三的减速,然后纷纷掉头,朝着叛军的阵营中飞速射了回来!
叛军这边两千多人围攻李扩的二十多人,自然不会有太多的防御。
弓箭手们没有像平时那样躲在刀盾手背后,而是非常大胆的站在了前排。
而后排的士兵中,刀盾手的数量也较少,多是那些手持长枪和大斧的士兵准备上前厮杀。
奉命前来捕杀太子的将领,还非常“贴心”的安排了一些挠钩、飞爪、钩镰枪,以及捆人的绳索。
在这种情况下,叛军上上下下都不会有挨揍的准备。
直到那些羽箭飞了回来。
数百支穿透力极强的三棱破甲箭,飞进毫无防备的叛军人群,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叛军弓箭手成片成片的倒下,躺在血泊中哀嚎遍地。
两支羽箭一前一后地射向叛军将领。
两名护卫连忙挡在叛军将领身前。
作为保护将军的亲卫,两个护卫们手里都拿着盾牌。
但是包覆铁皮的盾牌在羽箭面前,竟像是草纸一样,被当场刺穿。
羽箭穿透盾牌之后,又刺穿了护卫的身体,这才停了下来。
中箭的护卫捂着伤口倒地,而另一个护卫脸色苍白的挡在叛军将领前面。
那名将领也是满头大汗。
刚才如果不是身边的护卫舍命挡箭,这个看似威风八面的叛军将领已经死了。
这名将军也不知道,对方倒地用的是武道功法,还是什么鬼魅妖术?
随意那么一挥手,就能让数百人中箭倒地,这不是妖法是什么。
明岳平静的看着那些叛军,他只是脸色微白,看起来似乎还游刃有余。
叛军士兵不敢再发射羽箭,改成了长枪手列阵向前。
皇朝士兵的制式长枪有一丈八尺长,军中和民间称之为“丈八枪矛”。
这些枪矛有人体身高的两倍半,以桐州优质的枣木作为原料,然后经过油浸、日晒、缠绕等好几道工序。
这种长枪不但结实,而且韧性十足。
临战之时,士兵以长枪列阵,隔着两丈远就能刺杀敌人,是拒马、阵战的利器。
在明岳面前,几百名士兵层层叠叠的站在一起,长枪像是密密麻麻的金属森林,朝着明岳这边缓缓压了过来。
明岳面无表情的抬手,两支飞剑破空而出。
干将和莫邪,这世间最锋利的武器之一。
两支利剑在人群中穿行,所到之处,一片血雨腥风。
长剑穿透人体,造成的伤害比羽箭大得多。
挤在一起的叛军长枪兵根本无处可躲,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洒落在范阳城外的旷野上。
叛军将领头皮发麻的听着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竟是吓得手脚冰凉,连正常的命令都无法说出口了。
事实上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了。
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都是一样的,叛军士兵也不例外。
当飞剑的凌厉穿刺超出了叛军士兵的心理极限,长枪兵在阵亡了一百多人之后,枪阵土崩瓦解。
惊慌失措的叛军士兵们发出恐惧的叫声,朝着四面八方逃散。
在侍卫簇拥下的李扩又惊又喜。
李扩虽然知道明岳的武道修为高深,但也没想到明岳的修为竟到了这种境界。
两个回合下来,就有四五百名叛军士兵伤亡,另外还有数百名叛军士兵逃散。
短短时间之内,正当面的那支叛军就损伤过半。
趁着叛军一片混乱之际,杜安国与其他侍卫保护太子迅速撤离。
周围到处逃散的叛军士兵极好地帮助了李扩的逃走……
暗夜之中,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负责执行军法的披甲锐卒骑着高头大马猛冲过来,毫不留情的斩杀着那些逃散的叛军士兵。
锋利的长刀和弓弩之下,叛军士兵们纷纷倒在地上。
看着这一幕,李扩的身心俱寒。
李扩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踌躇满志、向往沙场的时候,明岳总是意兴阑珊。
明岳总是会拿出“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等等的陈词滥调,来搪塞李扩对于战争的向往。
而此时,李扩才真正明白,这就是战争。
残酷的、血腥的战争。
在钢刀和羽箭之下,一条条生命滚倒在地,然后无奈的死去。
那些执行军法的披甲锐卒可不管什么同袍之谊,只要看到没有站在旗帜旁边的逃兵,就上去一刀砍死。
惨叫声和求饶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让李扩感到自己宛如身在地狱。
明岳朝着李扩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李扩依然无法逃出重围。
叛军虽然有短暂的混乱,但军法严明的范阳军很快控制住了局势。
那些逃散的士兵要么被杀,要么狼狈不堪的回到军阵中,等待着叛军将领新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