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下一刻，陆叶眼神突然清明。
不管是万般荣耀，长生久视，想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
远的不说，魔教和江浩然便率先摆在眼前。
不过对于如今能够轻易执掌如来寺大权的陆叶而言，曾经令陆氏一族覆灭的庞然大物，已经不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看着下方虔诚的僧人，陆叶开口道：“吾得上界佛陀旨意，令我接引佛光，普照世间。”
“而如今，天下皆陷于苦难，众生愚昧。”
“若是能接引佛光下界，尔等皆有机缘位列仙神！”
陆叶弹指拈花，一道道佛音勾起人心底的七情六欲，而后斩除。
而下方僧人，在陆叶的话音和佛光中，犹如受到洗礼。
心中各种痴念嗔念散去，仅剩下对于佛陀的敬仰崇拜。
不过内心深处，对于成仙成佛的执念，也在生根发芽。
佛陀慈悲，当渡世间困苦。
而他们作为引渡之人，功德无量，或许皆可成仙！
玄镜在瞥了一眼陆叶后，便已经收回了目光。
漫天佛光的神圣与纯洁，在玄镜眼中，却是充斥着邪异。
他信佛，修佛。
但在玄镜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而非是受他人蛊惑，失去本心，不得不入。
似陆叶这等蛊惑手段，又与邪魔歪道，有何差异？
无非是邪魔斩其身，而陆叶毁其心！
对于这他人甘之如饴的神圣佛光，玄镜周身升起一道似乎一模一样的金光，将佛光隔绝在数指之外。
二者看起来如出一辙，但若有仙神领域的强者分辨，便能察觉到其中本质上的不同。
“咦？”
陆叶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惊咦一声。
而后视线落在下方，那一个似乎遗世而独立的白衣僧人身上。
“有趣！”
这白衣僧人，他虽未曾见过，但心中略微权衡，便已然猜到其身份。
原本，他与陆猛现身之时，在场所有人除玄镜之外，尽皆叩拜。
那时，玄镜便已经被他注意到。
毕竟十万人皆叩首，唯有一白衣不低眉。
太过于特殊，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前世他似乎早早沉寂，待我入寺之后，便已经鲜少有其音讯。
直到后来，似乎彻底没了消息。”
对于玄镜之名，他不说如雷贯耳，也是早有耳闻。
天生佛骨，这等万年难遇的资质，若是不半路殒落，日后至少也是能证得果位的存在。
陆叶突然噤声，让如来寺众人不由看去。
而后见其目光落在玄镜身上，再一看玄镜毫无所动，不由面面相觑。
空见心中一跳，不由开口道：“圣使，这是小僧的弟子玄镜。”
说着，空见对着玄镜斥道：“玄镜，这是上界圣使，不可怠慢，还不赶快拜见！”
然而在十万道目光注视下，玄镜依旧我行我素，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空见的言语呵斥。
空见见状，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十分难看。
他以往对于自己能够收玄镜这样资质万年难遇的天才，引以为傲。
但现在，玄镜多次顶撞于他，甚至开始走上魔道。
纵然是空见，多次下来，心中对于玄镜的忍耐性也已经降到低谷。
而此时，陆叶乃是他能否证得果位，长生久视的机缘所在。
别说是玄镜，就算是骨肉血亲，在成道机缘面前都要退步。
因此，在见玄镜如此怠慢无视陆叶后，空见心中甚至已经升起一丝杀意。
玄镜虽然境界比空见差得极远，但因为天赋原因，感知极其敏锐。
在空见升起杀意的那一瞬，便已经被玄镜捕捉到。
“阿弥陀佛。”
玄镜心中升起一抹悲悼，空见于他而言亦师亦父。
但一二十年的情感，此时空见竟然想杀他？
深深看了空见一眼，玄镜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陡然破碎。
“玄镜，你莫不是要欺师灭祖不成？”
“玄镜，还不跪下祈求圣使原谅？”
“玄镜……”
沉默间，上方众多高僧已然看不下去。
不管是出于各种理由，玄镜此时都不该这般无动于衷。
见玄镜还不言语，这下，就连原本视玄镜为尊崇的虚字辈弟子和玄字辈弟子都开始指责。
玄镜目光平淡的扫了一眼四周，而后将目光落在陆叶身上。
陆叶对于玄镜谈不上恶感，甚至对于玄镜的天赋，极为看重。
但对于急需要掌控如来寺的陆叶而言，此时玄镜这挑衅他权威的做法，自然不可能无视。
于是，两人平静的目光与虚空相撞。
轰！
冥冥之中，似有一声闷雷炸响。
陆叶嘴角勾起，一脸温和淡笑：“玄镜，尔天生佛骨，为何不尊本使？”
“我尊佛，修佛，重佛。”
“佛说众生平等，为何需要我向尔叩拜？”
玄镜平静的语气，丝毫不为一道道强大的威压所动容。
场上，足足近百尊天象境强者，哪怕不是全力出手。
但纵然只有一二分力量，近百天象境加在一起，其威压也绝非等闲之人可以承受。
易地而处，只怕一尊普通天象境强者，都要承受不住。
而玄镜不仅承受住了，并且面不改色。
诸般如山压力，如清风拂面。
见此，陆叶眼中诧异更甚。
不过对于玄镜口中大逆不道之言，陆叶面色从容的道：“佛已得到，而众生却是凡俗。
身处无尽苦海之中，需佛陀渡世。
如此大功德，受人叩拜岂不是理所应当？”
玄镜漠然，只觉心中枷锁近乎全部崩灭。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的再多，他实力比不上陆叶，也比不上空见和如来寺众僧。
因此，哪怕玄镜心中有无数道理，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浪费口舌。
自知劝解无义，玄镜直接闭上眼眸，嘴唇微动，诵念佛经。
空见脸上已经阴沉如水，怒火喷涌而出。
“圣使，玄镜不尊佛主，还请圣使降下责罚！”
空见向着陆叶深深拜道。
陆叶眼中平淡，轻轻瞥了空见一眼，没有理会空见。
“有趣，不愧是天生佛骨，果真异于凡俗。”
他的佛光，可是由道果散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