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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方案花了一个小时确定下来,然后各自分头准备。

说是准备,其实主要是陈夜御这边需要准备破阵的法器和符箓,莫希历来都是就地取材,没什么可准备的,郭明明亲自指挥武装行动队,张队的特侦队则去打捞溺死鬼的尸体。

而特情科的人继续负责盯梢,他们的目标是“十殿”的几位重要人物,唐瑾最终没能和莫希一同去现场,他需要在后方坐镇,及时掌握“十殿”可能出现的反应并作出应对。

商量作战方案时,最有争议的便是行动时间。

考虑到双方对抗过程中可能会误伤群众,郭明明的意见是等酒吧快打烊再动手,也就是夜里一两点的时候,也便于封锁现场和消息。

但唐瑾认为那样意义不大,因为目标02或者其他“十殿”人员不会在酒吧待太晚,那时才动手,会让他们收到风声从容应对,还不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既能破了拔阴阵,又能抓到人。

郭明明坚持不能将无辜群众牵扯进来,因为对方手里不仅有武器,还有怪物那种战斗力,而黑腊巷周围都是民居,一旦场面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最终决定,入夜后由陈夜御打头阵,先在周围布置好阵法,警方便衣在附近形成隐秘封锁,等目标02也就是安从进到酒吧后,安排人在酒吧引起骚乱,组织并保护客人撤退,然后一举进攻拿下可疑人物。

莫希只需要在出现特种兵无法应对的情况下出手。

但没有任何方案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尤其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唐瑾千叮嘱万交代莫希不要逞能,一定要在特种兵的掩护下行动,还让梅之爻给她穿了防弹衣。

“小希,你不需要准备什么武器吗?还是带把枪防身吧!”

梅之爻担忧的说道,特情科虽然不参与最终行动,但收集“十殿”情报的时候也十分危险,他们也失去过同伴,而行动队每一次与“十殿”交手都是枪林弹雨,伤亡惨重。莫希这次要参加行动,她一个没经历过枪战的千金大小姐,光有法术也难以自保吧。

“不了,我不会用枪,而且现场还有同伴,万一打偏误伤就不好了。”莫希摇头。

“别动,头发还没扎好。”程光曦说道,将被她摇头摇散的头发捋上去,打算给她绑一个高马尾。

梅之爻不满的看向唐瑾,埋怨道:“阿瑾,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提前教小希用枪呢,这种时候也能防身啊!”

唐瑾张了张嘴,他哪知道事情发展会变成这样,照他自己想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莫希陷入这种危险局面。但事情总不会那么如意,而且他了解莫希,正因为了解,知道没有办法说服她放弃,只能给予支持了。

“好了,我家小希可是说过能避开子弹的,所以这次肯定会平安归来,对吧,宝贝!”唐瑾走了过去。

莫希心想,我是说在提前察觉的情况下能避开,可没说完全能避开!但对上唐瑾期盼的眼神,她到口的话就变成,“嗯,我会好好回来的。”

唐瑾笑了,从背后递过一样东西,“给,没有枪就用这个防身吧!”

莫希低头接在手里,轻轻一抽,寒芒凛然,立即赞道:“好剑!”

好贱!?

梅之爻和程光曦忙伸脖子去看,见她手中的一柄短剑,全长26厘米,柄长6厘米,剑身状犹如柳叶,剑刃闪着凛然的寒芒,锋利无比,剑鞘首尾有两只相背的大鸟,中间是两条夔龙相互缠绕。

莫希将剑抽出来,挥舞了两下,空气中响起破空之声,剑光说过之处寒意流淌,萦绕着肃杀的气息。

程光曦惊讶的说道:“这不是龚老师的巅峰之作斩影么!瑾哥你居然舍得拿出来!”

梅之爻也啧啧的叹个不停,莫希纳闷:“什么意思,这剑很贵吗?”

“小希,你可是拿着924万美元啊!”

梅之爻解释道:“这柄剑出自古兵器复原大师龚正老师之手,根据《刺客记传》中的典故,复原的是唐朝一位有名刺客使用过的短剑,名叫斩影。龚正老师过世后,这柄剑出现在今年美国纽约春季拍卖会上,阿瑾让智宸以924万美元的天价竞拍了回来,摸都不给我们摸,还说是要送给爷爷做寿礼,结果却拿给你防身用。”

莫希怔住,将剑递还给唐瑾,“既然是打算送给你爷爷的,那我不能要。”

唐瑾不接,认真地说道:“这柄斩影剑以快斩闻名,送给老爷子,他也不过是放着收藏,这样岂不埋没了其威名,剑再好也得在对的人手里才能大放异彩,你拿着用吧。至于寿礼,我已经有更好的了。”

唐瑾笑眯眯的看着莫希,只要把她带回去,对爷爷而言就是最好的寿礼了!

莫希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也没再推辞,她确实喜欢这柄短剑,“那你爷爷什么时候过寿,我也备上份厚礼吧!”

“厚礼就不用了,你人到就好。”唐瑾笑嘻嘻的说道。

旁边两个高瓦数灯泡凑在一起窃笑,莫希这才后知后觉地听出了见家长的意思,脸蹭的红了,“别小看我,我会拿出不弱于这柄斩影剑的礼物的。”

唐瑾笑道:“当然,我家宝贝随便养盆花都那么名贵,一定会让我那没见识的爷爷大开眼界的!”

莫希不服气的说道:“我就只会养花么!哼,还有更好的呢!”

经此一打岔,紧张感也消散很多,用过晚饭后,众人分头行事。

莫希和陈夜御汇合后,没有直接去酒吧,而是先见到了杨朔。

陈夜御需要在一个朝北的位置布阵,杨朔之前进行观察的出租屋便是最好的选择。

关于这个人,莫希曾听梅之爻提起过,说他不仅有着高超的侦查能力,同时也是个神枪手。杨朔是他们中最早跟着唐瑾的,两人少年时期就相识了。早期杨朔的父亲做心脏移植手术时,是唐瑾帮出的医疗费,虽然他甚至不记得这事,但杨朔一直记在心里,也是因为唐瑾才加入的特情科,说愿意做他的枪,替他冲锋陷阵。

唐瑾少年时期的朋友,莫希对他升起了浓厚的兴趣,迫不及待想认识他。

下午六点五十。

莫希和陈夜御来到黑腊巷背后的小路。

杨朔穿着白T恤,蓝色的运动裤,站在一间民房门口,看见两人就快步迎了过去,“莫小姐,陈先生,你们好!我是杨朔!”

他个子不高,175左右,留着整齐干练的短发,皮肤微黑,五官周正,不笑的时候嘴角紧抿着,有种严肃的英俊,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旋起个酒窝,特别可爱。

陈夜御和他握了手,轮到莫希时,他似乎有些拘谨,手指轻轻碰了指尖就忙着缩回,接着带着他们进屋,里面有些昏暗,左侧是向上的楼梯。

“这间房是半月前租下的,从二楼房间的窗口,可以看到斜对面的彼岸花,目标02每天来酒吧的时间不一样,但还是有规律可查,通常每隔三四天她会来得比较早,八点到九点到,然后一直待到打烊,平时就露脸,待十多分钟或者半个小时就会离开。”

杨朔带着他们上楼,提到工作,他身上那股拘谨就没有了,变得非常干练专业。

莫希问:“她每天都会来吗?”

“对,每天都会来。”

杨朔推开其中一间房门,里面布置简单,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沙发上堆满脏衣服,桌子上烟灰缸塞满烟头,半瓶喝剩的可乐,坏掉的水果……总之,非常符合一个单身男士住在出租屋里的设定。

窗帘只拉了一半,房间里有些暗,杨朔关了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屋子有些乱,目标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所以必须附和人物设定。”

陈夜御好奇道:“他们怀疑过你吗?”

杨朔说道:“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怀疑,但这间屋里进来过人,对方假装是小偷,撬了门,还拿走了现金和一部相机,但其他东西也被小心的翻动过,比如那副海报。”

他指着墙上一张岛国二次元美少女的海报说道:“有拆下来的痕迹,但没有留下指纹,一般的小偷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他们应该查不出什么破绽吧!”莫希感兴趣的问道。

杨朔笑道:“自然没有查到破绽,这个身份是老大亲自设定的,工作、行为、社交圈等都无懈可击,有证可查,否则对方不会任由我继续存在。”

莫希由衷的赞道:“好厉害!”也不知赞的是动脑的唐瑾还是出力的杨朔。

今晚过后,这间屋子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三人将东西全部堆朝一边,整理出块空地,陈夜御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是堆青色的石头,大小不一,小的和指甲盖差不多,大的有拳头大小。

杨朔第一次见人布阵,见他居然拿出一堆石头,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莫希解释道:“这是青礞石,中医里是一味药材,可下气坠痰,平肝镇惊,在风水上,青礞石属于阴性石料,小陈哥要用这些石头布阵。”

“为什么是阴性石料?”杨朔问,他记得鬼是怕阳气的,用阴气岂不是有反作用。

“如果要对付鬼物,自然阳性越重越有效,但这次布的是接引阵,是为那些被抓走的亡魂引路,只能用阴性的材料,才不会伤害到他们。”

一旦拔阴阵被破坏,那些残留的魂魄肯定非常虚弱,被活人的阳气冲撞一下说不定都会消散。而现场特种兵自身的阳气都很重,若是双方交手开火,硝烟火花也会对残魂造成伤害。所以必须提早做好准备,在附近布好接引阵,可以指引残魂到达安全的地方。

杨朔从唐瑾那里知晓了镜子后的秘密,想到那里聚集着不少亡魂,就浑身开始冒冷汗。“其实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在酒吧做这种事,不是应该在更偏僻的地方吗,废弃的旧工厂之类。”

“你小说看多了吧!”

莫希噗嗤笑出声,解释道:“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们是人,人是不能过多接触阴气的,那样会对自身造成非常大的伤害。他们在密室里沾染了阴气,就非常需要人气,或者说阳气。酒吧里多热闹,客人们大声说话大口喝酒,阳气很足,这些人只需在人群中多待一会儿,就能冲洗掉身上的阴气。”

杨朔瞠目结舌,“原来如此,感情那些客人是洗阴剂啊!”

莫希抚掌笑说这个比喻形象。

将青礞石全都倒在地上后,陈夜御从包里拿出个厚本子,打开其中一页,杨朔伸头一看,见本子上画着大大小小的点,还有方位和文字的描述,陈夜御摆弄了一下罗盘,然后开始用青礞石按照图摆放位置。

杨朔问:“这又是在做什么?”

“列星位。”

莫希手指朝上指了指,“天上星星排列的位置。日属阳夜属阴,小陈哥提前记下了当地的星位图,然后借助星光的接引之力布阵。”

“星光?”杨朔抬头,上面是天花板,“能穿透五层楼房?”

“恐怕不行吧,但只需起到一个相互辉映的结果就成。其实在视野开阔的空地布阵效果最好,但如今这条件就不强求了。”

“这样啊,可是……”杨朔表情有些纠结,迟疑地小声道:“星光不也是太阳光的反射!怎么能算阴呢?”

莫希被这犀利的问题弄得一怔,然后才笑道:“阴阳相背,正因为是反射,所以星光是星光,并非太阳光,你能说镜子里的人是你吗?”

杨朔抓了抓眉毛,无言以对。

摆放好石头后,陈夜御开始画符。

符纸提起浸过特殊材料,有些呈青灰色,墨中掺了青礞石的粉末,接引符必须晚上才能画,而且时效只有六个时辰,所以陈夜御只能现场准备。

画符是一项非常耗费精神力的工作,稍有偏差便前功尽弃,如今国内能独立制符的人非常少。一般人画符都需要提前养精蓄锐,然后画之前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即便这样,成符率也不足五成。

陈夜御的成符率算是非常高的,简单的符箓基本百分百成符,复杂一些的也能达到百分之七八十,他的主要经济来源便是符箓,一部分是圈内人士消化,一部分由王大师转手给富豪,基本一张普通的避煞符都能卖十多万。

但即便这样,陈夜御仍然觉得自己在画符方面逊色莫希很多,因为他做不到徒手画符。

接引符的难度不高,但因为很少画,陈夜御不敢掉以轻心,画之前在星阵前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养神。

莫希朝杨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者立即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打扰到他。

足足调息了一刻钟,直到状态恢复到最佳,陈夜御才拿起笔开始开始画,从笔尖落在符纸上,笔画流畅,一气呵成,中间只要停顿,这符就废了。

青灰色的符纸上符文蜿蜒盘曲,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杨朔心里佩服万千,在他看来,能记住这鬼画符长什么样,并丝毫不差的画出来,已经完全超出普通人大脑的运行范围。

为了以防万一,陈夜御画了两张接引符,他将成符放在一旁,然后又开始掏包。

杨朔觉得那包就像多啦A梦的口袋,看着不大贼能装。

陈夜御这次掏出来几枚铜钱和一块玉,似乎有些犹豫,莫希见状直接说道:“用玉吧,铜钱的阳气太重,玉温和些。”

“好。”陈夜御将铜钱收了起来,把那块半掌大小的玉放在阵眼上,然后站起身,边拍着裤子上的灰边说道:“基本准备好了,只要祭出接引符,阵法就会开始运转。”

他打算等莫希破了拔阴阵再激活阵法,免得引来其他各路牛鬼蛇神,反倒麻烦。

正在这时,杨朔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秒针闪着红光,他退到一边,抽出无线迷你耳机。

电话是郭明明打来的,“小杨,通知莫希,行动提前,酒吧有些不对劲。”

杨朔走向窗边,把窗帘挑开一条缝,眯眼看了看,然后转向莫希,“莫小姐,你过来看看,对面有些异常。”

莫希和陈夜御赶紧走了过去,此刻七点多,天色已经昏暗,下班的人也差不多到家,所以路上的行人比之前少了,不少人家里已经亮起了灯,但异度彼岸花的朱红色木门却还紧闭着,连外面装饰的霓虹灯都没有亮。

“已经过七点了,往常的话已经营业了。”莫希脸色不太好看,“莫非走漏了风声,对方转移了?”

“不可能!”杨朔坚决的说道:“我一直在这,可以保证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过。”

陈夜御问道:“会不会有暗道,别的出口之类。”

杨朔摇头,“你当我们特情科只会监视人么,这些早就调查清楚了,酒吧只有这一个出口,绝对没有别的暗道。”

听到这莫希反而松了口气,只要对方没跑就行,大不了就是他们有所应对,过程会艰辛一些。

不过,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的呢?

“暂时等到七点五十,若酒吧还没开门,就强攻。”郭明明再次传来指令。

接下来便是煎熬的等待。

期间唐瑾联系了杨朔,告之他们目标07不在洗浴中心,据那里的服务员说,头晚他就没来,唐瑾怀疑因为莫希和梅之爻的行动,让对方提高警惕,目标07很可能已经在酒吧里了。

“不好!”莫希脸色变了,“因为阵法布置了不便移动,他们很可能想加快行动。杨朔,告诉郭处我要开始破阵了,让他们做好应对的准备!”

杨朔立即照做,那边郭明明沉默了一会儿,同意了。

“小心一点,我这边结束后便过来。”陈夜御说道。

莫希点点头,连走正门的时间都不想浪费,直接将窗子开到最大,跳上窗台,借助一楼铺面的招牌做踏脚,两个起落便轻盈地落在地面。

杨朔接到唐瑾的命令,要寸步不离的保护莫希,但他万万没想到被保护的人还有这一手。二楼虽然不高,但从窗台到地面也有四米多,难得的是她落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可见动作之轻盈灵巧,这绝对是练过啊!

莫希落在地上,引来了一个骑自行车路过的小伙子侧目,大概是看她长得漂亮,气质出众,完全忽略了她从二楼跳下来的不合理性,一个劲儿的盯着脸看。

砰——身后响起落地声!

莫希回头,见杨朔也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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