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霍凛叭叭的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季海的表情不对劲儿了。
完全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怎……怎么了?”
霍凛顿时开始惶恐起来了,“不会真的跟我梦见的一模一样吧?”
季海这会儿已然回过神来了。
几乎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这才将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强压下去,然后抬眸扫了一眼霍凛,一副‘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的表情。
霍凛的喉结滑动,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这……这怎么回事儿?怎么会都做一样的梦?”
季海的眉头微蹙——那压根不是‘梦’。
应该是某种记忆的回放。
看来是这个阵有问题。
……
“对了……”
霍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是说你对蒙汗药免疫的吗?怎么你也睡了?而且还做了跟我一样的梦,这也太……”
霍凛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
这话简直不能细想,越想越让人觉得瘆得慌。
季海的眉头微蹙,“应该是这个阵的问题……”
霍凛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季海:“陈富贵既然在饺子里下蒙汗药,肯定是借着我们昏睡之后搞事情……”
霍凛听到这儿,声音都虚了,“那……那我们可不能再睡了啊……”
季海挑了挑眉,嗓音幽幽的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霍凛:……
霍凛:???
似是看着霍凛吓的脸都绿了,季海这才笑了一下,“骗你的。”
“操,你死不死?”
季海:“我死了,可就没有人陪你了啊,你确定?”
霍凛:……
“算了,让你再活一会儿吧……”
霍凛连忙裹紧了小被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隔壁方向,有些担心的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我舅舅和苏颜有没有做梦啊……”
季海也下意识的侧眸——侯爷应该不会睡的吧?
……
而此时的隔壁房间,一片寂静。
苏颜盖着薄被躺在床上,睡的一脸安详。
而不远处,陆千候以一个半坐半倚的姿势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两人绵延匀称的呼吸声。
显然季海没有想到,陆千候他竟然也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还做了一个久违的梦……
……
梦里应该是寒冬。
屋子里通着暖气,温暖如春。
而窗外却是下着鹅毛大雪,凛冽的北风吹的玻璃铮铮作响。
这是他刚刚来机械局的那段日子。
陆千候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而应该是一段陈年往事。
……
或许是之前遭了大罪,所以,小时候的他身体很不好。
在被带到机械局之后,他足足养了一个多月,这才堪堪能够下床。
而这期间,顾惜几乎每天都会来。
有时候会同他闲聊,当然,都是顾惜说,他听着。
顾惜知道的非常多,天南海北的杂谈见闻,什么都说,哪怕那会儿的他几乎都听不懂。
而更多的时候,是顾惜则是自己倚在一旁看书。
或许是养病期间总是睡睡醒醒,所以他几乎对那时的机械局没什么印象。
最多的记忆便是顾惜。
……
大概养了一个多月。
他的身子这才慢慢的好转。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顾惜便开始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建阵,如何操控机械甲……
五六岁的小孩子按理说对事物的理解能力很弱。
可陆千候却像是天生就该是做这个的。
天赋这种东西在他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以至于顾惜都有些意外的感叹自己捡到宝了。
那时的王廷在阵法上已然是有些造诣了。
虽说同顾惜还是没法比,可在阵法上,绝对算得上是祖宗级别的了。
可即使如此,因为陆千候的存在,王廷还是时常感叹天赋这种东西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
于是,在他进入机械局的三个月之后,他第一次建起了一方大阵。
而第一个阵,就是个空间阵。
“走,进去看看。”顾惜伸手牵住了小白团子的手。
此时的小白团子长的还没有顾惜的大腿高。
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顾惜的脸。
小白团子似是还有些别扭,下意识的要把手往后缩。
童年的阴影记忆让他本能的排斥任何的靠近。
哪怕是当时的顾惜。
“怎么?不让我牵?这可是你的阵,万一进阵了,把我弄丢了可怎么办?”顾惜一本正经的逗弄着小徒弟。
小白团子似是有些犹疑的停下了动作,不甘心的抿着唇,干瘦的小手这才牵住了顾惜的小拇指。
“乖。”
小白团子闷着,没搭理,像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拉着顾惜便踏进了阵门。
……
等进了阵,顾惜才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个牢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
几十个小孩子歪七扭八的在地上,或瘫或躺,眼神一片灰败,像是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
最小的甚至也堪堪一岁,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岁。
顾惜怔楞了足足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就是之前关押自家小徒弟的地方。
“这……”
顾惜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哑的厉害。
她之前就听小徒弟说过,所以,也曾派人去找过这个地方。
可是,找了好几个月,却没有半点儿消息。
她虽不至于怀疑小徒弟的话,可却也犯愁去哪儿去找,几乎就成了她的心病。
可顾惜万万没有料到,她这个小徒弟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件事。
以至于,在他落成的第一个阵,竟然就是那个地方。
……
顾惜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强迫自己回神。
她走到其中一个小孩子面前,然后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他的衣襟……
只见瘦弱的几乎见了骨头的胸口有一块跟她的小徒弟一模一样的刺青……
只不过,他的数字是159。
“救救他们。”
小白团子突然伸手扯住了顾惜的衣袖,一双黑黢黢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几乎近似于哀求。
顾惜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墨玉眸子里闪过一丝薄光,却是转瞬即逝。
“嗯,我会救他们的。”
嗓音带着几分温沉,像是回答,却更像是承诺。
……
“什么人?!”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厉喝了一声。
顾惜不由得眉头微皱,几乎下意识的循声望去,正好对上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