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浪费了两个小时,锦宝没空再搭理这个赵夏明。
她接过车钥匙,着急和她妈妈下楼,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
自行车整体看上去还是蛮新的,没有生锈,其他部件也保养得不错。
锦宝蹲下身捏了捏车胎,感觉硬邦邦的捏不动,担心是因为自己的力气太小,于是抬起小脑袋问她妈妈,“妈妈,这车胎有气吗?你捏捏看?”
白露捏了捏前轮,然后又捏了捏后轮,“有气,还很饱。”
“我就知道那个许阿姨惯会骗人,之前还说自行车没气不能借呢,”锦宝冷哼道,“要是她当时肯借,也就不会闹出后来这么多事儿了。”
白露感叹,“哎,可不嘛。”
心里记挂着小武,看时间太晚了,她突然很担心锦宝,说:“锦宝,要不你别和妈妈去了,你先回家吧?”
锦宝急忙摇头,“不行,我得和妈妈去。”
“虽然现在我们有自行车了,但路程太远,锦宝你还这么小,哪能熬得了夜啊?”
“可是我不在了,天上的猫头鹰就不会给妈妈领路了……”锦宝拉着她妈妈的手说,“妈妈你放心,我在火车上睡了很久,现在还很有精神,不会睡着的。”
见闺女这么坚持,白露无奈地应了一声“好吧”。
想了想,她又说:“不过锦宝你要答应妈妈,如果困了一定要提前告诉妈妈,否则你突然掉下自行车,我真的会吓死的。”
“嗯!”
白露觉得自己闺女真是太乖了,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疼爱,“要是你那几个哥哥都有你这么懂事,妈妈也就不会这么操心了。”
说完,她先把手电筒绑在车把的正中心,然后将锦宝抱上自行车前面的横杆上,问:“怎么样?前面坐得还习惯吗?会不会觉得很滑呀?”
“不会呀,我觉得挺稳哒,感觉还能再坐一个人。”锦宝晃了晃双腿。
看着眼前可爱的宝贝闺女,白露眉眼间流露出温柔的笑意,确定她两只小手都抓紧后,左脚踩着自行车踏板蹬了几下,等车子开始前行时,高高抬起右腿跨过车座,稳稳地坐了上去。
“咕咕咕咕……咕咕咕……”猫头鹰降低飞行高度,在前面带路。
街道上的路灯不多,行人很少,已经八点多了,很多人这时候都准备洗澡睡觉了。
白露担心闺女不知不觉睡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闲聊着,隔三差五就问她困了没,然后让她不要睡觉,如果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一定要告诉妈妈。
锦宝连连应着“好”,然后好奇地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学的自行车呀?”
“很小的时候,读小学那会儿吧,我记得是你舅舅偷偷教我骑的,刚开始我掌握不了平衡,膝盖还摔出了血,把你外婆吓得半死,生怕我腿上留疤。
我还记得你外公为此打了你舅舅一顿,然后你外婆怎么也不同意我再学骑自行车了,说那是男人骑的东西,女人不能学,不优雅。”
“后来呢?”锦宝忙问。
“后来我就想法子背着大家学呀!我那时候又调皮又倔,觉得凭什么呀?自行车骑着多方便多有趣呀,为什么只能男人学,女人不能学?
我不听我妈妈的话,她越是不许我碰自行车,我就越是要学,功夫不负有心人,有次我从很长的坡道上俯冲下去,握着车把完全没有摇晃,将自行车学会了。”
听妈妈说完童年的故事,锦宝忍不住问:“外婆同意妈妈骑自行车了吗?”
“同意啦,你外公外婆很疼我,确定我不会摔伤后,等到我生日那天,他们特地买了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给我呢,那时候的自行车都是进口的,我记得价格将近一百大洋一辆。
锦宝你没听过大洋,大洋和现在的钱不太一样,那时候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才五六块大洋,最低的可能连两块都不到,一百大洋足够许多家庭用好几年的了……”
锦宝惊叹了一声,“好贵呀!比现在的自行车还更贵。”
“是啊,因为那时候咱们自己还不会生产自行车,只能和外国买,我想以后国家发展越来越好,自行车一定会越来越普及,说不定每家每户都能买得起自行车了。”
白露和闺女闲聊了一阵,发现已经能看见铁轨了。
不知道又骑了多久,长长的铁轨仿佛没有尽头,她感觉双腿累得有点麻木了,只能不停重复着踩踏的动作,希望能早点见到小武。
锦宝屁股早就坐疼了,强忍着不说,许久,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是不是困啦?”白露没有手表,不知道自己骑了多久,“锦宝,要不你靠在妈妈怀里睡一会儿吧,我慢慢骑。”
说话时,她手搂着锦宝的腰。
锦宝的眼睛已经快眯成一条线了,看了一眼天上的猫头鹰,又朝旁边的月亮看了一会儿,想着五哥哥到底在哪里呀?他一个人竟然走了这么远……
胡乱想了一阵,感觉到妈妈大手托着自己,她小身子往后靠,声音软绵绵地低喃着,“妈妈,我就睡一小会儿,就……就一会儿,十分钟,然后妈妈你要叫醒我哦。”
“嗯,锦宝你睡吧。”白露将自行车的车速降下来。
她一只手握着车把手,一只手搂着锦宝的腰,让她的小身子靠着自己,一旦感觉到她要往下滑的时候,及时将她捞起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露已经精疲力竭时,天上的猫头鹰突然“咕咕”叫了几声,不再沿着铁轨前行,而是突然往右边的山丘拐去。
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白露见状,着急跟上前。
“咕咕……”猫头鹰在一棵树上盘旋,“咕咕……”
白露赶忙停下车,将闺女抱在怀里,让她的头搁在自己肩头,然后从车把上拿下手电筒,一步步往树边走,边走边试探地叫着,“小武?小武你在吗?”
树后头逐渐有了一点儿动静,不一会儿,一个男孩犹豫着站了起来。
他全身脏兮兮的,脸上、身上沾满了泥,肩上斜挎的小书包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看向白露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用黑乎乎的手背揉了揉眼睛,“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