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可以考虑。”
“你们能不能别马上去抓他们,如果现在就去抓他俩,他们就会知道是我出卖了他们。”
“宁尚智,你脑子糊涂了还是怎么地?你对于这两个海州人的说辞仅仅是你个人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会随便抓人吗?”项代沫横眉立目道。
“对对,您说的对。是我糊涂了。”宁尚智被项代沫的气势吓得缩头道。
“这两个人是否有走私文物的罪行,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一经查实自会逮捕他们。宁尚智,你要做的是协助我们查清此案,才能减轻你的罪行。如果你的提供的线索有价值,那你就算是线人,我们警方自然能保证你的安全。”赵子蒙道。
“我一定配合,我一定配合。”宁尚智听了赵子蒙的话,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紧绷的面皮立刻松弛下来。
“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项代沫将审讯拉回正题。
“一个叫滕建业,还有一个叫水如章。”
“这两个人除了从蔡耀辉的手上收东西以外,还在其他人的手上收东西吗?”
“我觉得会,谁会嫌钱多呢!他们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怎么和他们联系?”
“用不着联系,我说的这两个人此刻就在京西。我把他们住的酒店地址告诉你们。”
“宁尚智,跟我们玩仙人跳是吧!刚才还说和这两个人不熟,这会儿连人家的住处都门清!还说自己没参与文物走私?”项代沫道。
宁尚智自觉前后话说岔了,嗓子眼不自然地的哼哼了两声。
“警察同志,希望你们能理解我,我是冒了很大风险才……刚开始,我什么都不说,我是有顾虑的,我怕呀,我家里有老人还有孩子,我也是为他们……”宁尚智表情再次纠结起来。
“宁尚智,只要你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积极的配合我们,才有出路,这一点你很清楚。”赵子蒙道。
“赵队长,我明白,我都交代。”
宁尚智长叹了一口气道:“出境的口岸最要紧,把住口岸,那些文物就走不掉。”
“哪个口岸?”赵子蒙迅速追上了宁尚智极其跳跃的思维。
“去往南港的大罗口岸!绝大部分宝贝都是通过那里转道南港和小琉球,然后走私到世界各地的。”看来宁尚智知道的情况不是一星半点。
这个信息和闻科长介绍的文物走私方式是一致的。
“看来你很懂行啊!”项代沫道。
“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把文物弄到南港去的?”赵子蒙继续问道。
“只要抓住他们中的一个,就什么都清楚了。这种事情,我是外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宁尚智极力把自己摘干净。
“只要东西还在国内,就有挽回的可能。”宁尚智补充道。
“赵队,蔡耀辉在我们手上,是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林狄道。
“赵队长,蔡耀辉的规矩是只能他单线联系别人,不允许别人打电话给他。”
“如果蔡耀辉的手上不止一件东西的话,他不会都拿出来,每次只会出手一件。”
“你怎么知道?”赵子蒙道。
“是这样,东西多他就不好要价。一次出手好几件,给买家一种急于出手的感觉。”
“而且一批宝贝极有可能是同一时期的物件,买家收了一件,就想收第二件。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待价而沽。”
“即使他们联系上了,也不会马上成交。”
“为什么?”赵子蒙道。
“蔡耀辉想卖高价,买家想压价,他们之间要磨合几个回合。”
宁尚智的嘴巴闸门大开。一大堆玄乎的信息像洪水一般汹涌出闸。
根据宁尚智的为人,这些信息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自我撇清,又有哪些是夸大其词,赵子蒙心如明镜。
赵子蒙是什么人?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在他看来,这个宁尚智不仅仅是收藏文物,一定有走私文物的嫌疑。
宁尚智最早可能像他自己所说的是一个收藏家。
但随着文物市场的日益活跃,利润水涨船高,他是有可能走私文物的,这些所谓的收藏家没有几个能坐视他人发财而坚持守住自身清白的。
事实证明,真正意义上的收藏家是凤『毛』麟角。当他们收藏的文物价值飞速攀升时候,人『性』让这些人再难坐住。
“宁尚智,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想减轻罪行,就要积极的配合警方。但是目前看来,你避重就轻,只挑轻省干净的说,关于你自己的事情,你一直是轻描淡写!我看你是不想好了,是吧!”
“如果调查结果证明你也参与其中,那我们还是要对你实施抓捕,除非你现在就跟我们说实话。如果被我们抓住,你想说,也没人想听了。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你要真为自己的家人着想,就应该早点醒悟,不要做自绝于亲人的蠢事。我看你这个人还是有悟『性』的,也很聪明。不要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才后悔。我的话说的已经非常到位了。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赵子蒙道。
宁尚智突然哑然失声,陷入了沉默。他没想到左躲右闪还是没能逃过赵子蒙鹰般锐利的眼睛。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宁尚智情绪上的变化:刚才还口若悬河的宁尚智骤然脸『色』晦暗。
赵子蒙捏到宁尚智的七寸。
“宁尚智,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想清楚。”项代沫道,“赵队长历来说话算话。”
宁尚智自知无处遁形,终于缴械投降:“赵队长,我现在交代问题,还能得到宽大处理吗?”
赵子蒙点点头。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真是这样!”宁尚智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全交代,我全说。”
“刚开始,我真的就是收藏,我是真心喜欢这些宝贝。最近这几年,市场越来越热,我也沉不住气了,我从蔡耀辉手上收的这个九羊樽就是想弄到境外去卖的。”他终于说了一句大实话。
“宁尚智,你这才是明智的选择。我问你,蔡耀辉知不知道你在干走私文物的勾当?”
“他可能知道吧,也可能不知道。”
“把话说清楚了。”项代沫道。
“往常,我从他手上拿东西,他开价都不算高,所以,我从不还价。”
“从去年开始,他开的价就开始越来越高,特别是这次的九羊樽,他一开口就是一百万!”“我估计他已经猜出我想走私文物,所以把价格提的很高。当然,文物——特别是夏商周、春秋战国的青铜器的价格在境外市场持续走高。他提高价格也在情理之中。”
“我出价八十万,最后,我们以九十万成交。”
闻科长用钢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段话,然后将纸递到项代沫面前。
纸上有一行字,内容是:问问他是怎么将文物弄到南港去的?
项代沫看完纸上的内容,抬起头:“宁尚智,你的明智救了你,希望你继续明智下去。”
“警察同志,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为他们着想。你尽管问,这回我一定知无不言。”
“很好。你告诉我你们具体是怎么把文物弄到境外去的?”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本来,宁尚智是想逍遥事外,让项代沫去问另外两个走私分子的,现在,只能由宁尚智自己老实交代了。
“恩……文物出境方法很多,随着国家打击文物走私力度的加大,文物出境的方式越来越多,越来越隐蔽。”
“都有哪些方法,你详细跟我们说说。”
“我只能说说我的办法。”
“说。”
“随车出境,这是我用过的方法。”
“汽车出关的时候,边检检查不出来吗?”
“有人检查,但很难查出来。车上的货很多,文物经过包装,混在普通货物里面,没法查。”
“除了随车出境,还有呢?”
“海州的菜农。”
“菜农?”
“对,把文物放在当地菜农的背篓中,过境之后,给他们一些钱。这些菜农卖菜挣不了几个钱,带个东西出关,轻轻松松就能挣到钱,他们十分乐意。这些文物一般都是小件。刚开始,我都是这么干。”
“接着说。”
“最隐蔽、最稳妥方法的是打着文化交流的幌子,把文物混在普通工艺品之间——或者藏在一些普通工艺品的身上,工艺品和文物,一般人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这件九羊樽,如果被你得手,你会用哪种方法弄出境?”
“最后这种途径吧!现在查的严,不好弄了。”
“还有那些更隐蔽的方法?”
“把小件的文物藏在小的机械设备里面,把大一些的文物藏在大的机械设备里面,过关的时候,检查人员顶多开箱看看,不可能把机器拆开。”
宁尚智说话的时候,赵子蒙不时用眼神和闻科长进行交流。
闻科长不时点一下头,对宁尚智的交代表示认可。
事后,闻科长说,宁尚智所说的前两种方法,他是知道的。
后两种方法则是这一两年来刚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