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冬摇摇头:“不就是选秀么?我去就是了。这个并没有什么。只是张文茂这小孩儿人还好,想着他能好起来罢了。”
即便没有张知府做对,夏小冬也没打算飞快地给自己找个人家订亲,那自然就会符合秀女的要求,也是要去参加选秀的。
夏小冬可没什么逆反心理,类似张伯安你想我去,那我就偏不去。这样的想法,在夏小冬看来毫无意义。
只能说,张知府为了让自己必须参加选秀所做的种种,就像是蹩脚的小丑独舞,自娱自乐罢了。其中唯一令人讨厌的,只是派粮赈灾的事情被抹黑而已。
自己穿过来也还是凡人一枚,并没有成为上帝,挑战皇权制度的事情,不做为妙。
该去就去呗,说不定还能见识一番金枝欲孽的现场版。
“你才多大?居然管张文茂叫小孩子。”凤世谦失笑:“如今肃州城里有名的大夫早就被请去了,听说又派人去郎山县请了简神医。大概明后日也就到了。”
“哦?”夏小冬眼睛亮了一下:“你等等。”
夏小冬匆匆走开,找了笔墨写了五味药下来。
桂枝、芍药、甘草、大枣、生姜。
此乃大名鼎鼎的桂枝汤是也。
桂枝汤实在太出名,而且只有区区五味,其中大枣和生姜还是食材,所以夏小冬才能记住。
只是具体各味药材的剂量和使用方法,那就……完全没印象了。
“麻烦凤大哥帮忙想个法子,”夏小冬将写好的方胜递给凤世谦:“交给那位简神医。或许能有所启发也不一定。”
既然被称作神医,总得有两把刷子吧。药名都有了,配个方子出来总成吧。夏小冬心中嘀咕,张文茂啊,咱们其实没啥交情啊,也只能帮到你这里了,能不能吉人天相,就看你造化吧。
凤世谦没多问,很爽快地收好了,表示小菜一碟。
送走了凤世谦,夏小冬将早已歪在椅子上打瞌睡、充当‘电灯泡’的小军鹏送回了外院。没法子,毕竟是见外男,女孩子家总要有个兄弟陪着才像样,那怕这个兄弟才七岁。
回来经过练武场的时候,远远望去,却见到宁俊武居然来了,正跟老爹夏拔山并肩而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小冬把脑袋一拧,赶紧走了。
闷着头只管走,后头阿爽急得叫起来:“姑娘,姑娘!纪嬷嬷好像在找你呢。”
嗯?夏小冬停住脚一看,果然陆云芝的教养嬷嬷纪嬷嬷正从一旁走来,好像是冲自己来的。
夏小冬对这位端方的妇人印象不错,当下停住脚步,笑着点头打招呼:“纪嬷嬷好。”
纪嬷嬷直走到夏小冬身前两步远之处,微微弯了弯腰:“夏姑娘好。正好有事儿要找姑娘呢。”
说着纪嬷嬷从腰间拿出个元宝墨色荷包来。
荷包很简洁,没有任何纹饰或是刺绣,只做了宝蓝的织锦包边儿,配了个珍珠纽子,看起来很舒服。
“这是一万两银票。”纪嬷嬷身后的一名丫鬟已拉着阿爽走开,故此纪嬷嬷直接点明了银码:“陆姑娘的意思,觉得派发口粮让灾民散去的法子不错,想来夏姑娘的银子也该用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由陆姑娘接手便是。只是粮食上头,还要请夏姑娘帮忙。”
虽然纪嬷嬷是跟着陆云芝的人,也会插手陆云芝的日常起居,但纪嬷嬷从来不会称呼陆云芝为‘主子’,或是‘我家姑娘’之类。显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奴仆。
这种自尊让夏小冬很尊重。
夏小冬明白陆云芝的意思。
如果陆云芝接手做下去,那么,以陆家巨大的光环,当然会将夏家遮掩下去,关于囤积或是克扣的流言自然就会淡了。而且如此一来,也相当于表明了态度——支持夏家。
谁在赈灾这件事上为难夏家,就等于为难陆家。
“多谢云芝姐姐了。”夏小冬并没有伸手去接荷包,而是握住纪嬷嬷拿荷包的手,轻轻推了回去,并顺势走近了一步,轻声道:“只是那些粮食……,其实是从外头偷偷运来的。小打小闹也还行,最多我爹背个黑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数量大了,就有些为难。”
纪嬷嬷点了点头。
陆云芝的想法,当然是跟纪嬷嬷商量过的。这对陆家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陆家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凡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
若是能不大不小让夏小冬承个情,对陆云芝来说,会觉得更加自在些。毕竟肃州石之事,陆云芝基本上等于白捡了好处,还是大大的好处。
但对夏小冬来说,现在还不到请动陆云芝这尊大佛的时候。
小小流言,实在没有什么。
就拿囤积来说吧,本身不是问题——咱就喜欢杞人忧天积谷防灾,有什么问题?即便属实,也只是没早些拿出来罢了。
克扣军粮更不是问题了——不克扣才少见好不?若是拿这个来跟夏拔山过不去,那简直会引起众怒。
更何况夏拔山还真的没有克扣,并不是他有多么廉洁高尚,只是吃空晌已经够了,留点儿空间给下面的人也好。
“对了,今年的选秀照常进行,夏姑娘听说了没有?”纪嬷嬷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荷包,转而说起了闲话。
“本来有说不进行么?”夏小冬奇道。
“因为越西一带的灾情波及到了宣南,曾经有人提议要免掉宣南省的选秀。”纪嬷嬷深知最新动态:“幸好后来情形有所缓解。所以张伯安报功的时候,顺带又提请了选秀之事。”
原来如此。刚刚从灾民压境的困局中解脱出来,马上又要投入到火热的选秀活动中去,知府大人可真忙。
张伯安确实很忙。如今家宅不宁,儿子病重老婆激动,女儿跟着浇油小妾帮着添火,弄得张伯安索性长吁短叹地躲到前衙去了。
这时候他倒是暗暗有两分后悔,不该听了女儿老婆的主意,要逼着夏小冬去做秀女。
若是自己能坚持本意,主动去为儿子诚心求娶,说不定夏家真的会答应——毕竟张文茂还是口碑很不错的。这样的话,儿子一高兴,说不定病情也能好些。
作为曾经年轻过的男子,张伯安当然知道,能够迎娶心上人,将会带来何等的喜悦。
可是……,因为带了儿子去城外以致染病,自己在老婆面前实在硬气不起来,加上女儿态度激愤,坚决不同意夏小冬做弟媳妇,最后也就只好让步了。
在理解儿子这件事情上,当娘的怎么能跟当爹的比呢?张伯安愤愤不平地想着,背着手在前堂直转圈。
“东翁,”陈元博匆匆走来:“宗人府的行文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