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来的人很小心,事先在门轴里点了油,顺滑无声,只推开了两寸宽的缝隙,刚好够一只手伸进来接住门闩。
这样的话,如果里面的人没有特别留意门口的话,很可能根本不会发现外面有人。如此便能见机行事出其不意。
然并卵。
门口掩映的半边脸足够看到屋里的情形,正好跟端坐着的白老三看了个对眼。
那人不禁愣了一下。
白老三看起来挺……正常?可地上那几位是怎么回事?难道得罪了白老三被罚了?没道理啊,白老三根本没有身手可言,更何况,他要处置这几人的话,不需要用这样极端的手段啊。
而且,白老三那一个劲儿往一边儿示意的眼神儿是什么意思?
门口的人还在犹豫和权衡,她后头的那位却等不及了。
凑在后面也看了一眼,居然见到媳妇被绑成了粽子扔在地上,白老六再也忍不得,将前头的人一推,冷声怒喝道:“白老三!你搞什么鬼,这是要内讧么?”
如此一来,登时门扇大开,几人一股脑都冲了进来。
幸好这地方的坑很大,多来几位也装得下。
夏小冬的第一目标自然是手里有刀的人。
咏春拳又称太子拳,最是适合近身搏战。夏小冬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准目标,先来一记‘甩手’,将那执刀的手腕扣住,一甩一抹之下,已将那半尺多长的尖刀夺到了手中。随后使出肘底标指,登时将那人击得浑身酸软,整个人栽倒在夏小冬怀里。
这一下新来的几人彻底呆住。
屋里有外人并不算太过令人吃惊,毕竟多少也知道有了变故。可是,打头的余娘子乃是身手最好的,别看是女子,平常三五人都能轻松拿下,如今竟然三两下就被制服,未免太过离奇——何况对方也不过是个年轻姑娘而已。
夏小冬温香暖玉满怀,却是毫不手软,一手执刀顶着怀中女子的脖颈,另一只手翻腕便是用力一撕!
唰地一下,那女子身上薄薄的夏衫连带抹胸便都被撕掉,光滑莹白的身子仿佛刚剥了壳的鸡蛋,颤巍巍温润润,在门口的日光之下,散发出鲜嫩的气息。
“不想让人围观,就把门关上。”夏小冬冷冷说道。
白老六激灵了一下,顾不上别的,连忙将门扇关好重新上好门闩。
幸好这里乃是最好的套房,虽然偶有人走动,但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客栈的伙计除非呼叫也不会过来打扰客人,故此虽然这里上演了全武行外加春*宫戏,倒也并没有引起注意。
夏小冬打量了一下新来的几只‘黄雀’,原来是三女一男。
三名女子似曾相识,分明是之前跌落金簪的少妇,还有跟着她的丫鬟和媳妇。
那名男子穿着长袍,看着是个体面人,眸光闪烁,盯着地上的中年妇人,似乎想过去将她扶起来,却又犹豫不决。
仔细一看,这男子竟也是面熟得紧,正是伏日节那日见过的,当街冲老乞丐磕头认做走失的老太爷的青年男子。
看来这个团伙的业务还挺全面嘛。这种局在后世也早就不新鲜了,不过是认个无关的人当重要亲戚,故意弄得尽人皆知,回头一道去买些贵重物品,药材或是皮草之类,正主儿自然‘银钱不够’,将乞丐老太爷留下,自家回去取钱,就此黄鹤一去不复返。
想到必定被害惨了的老乞丐,夏小冬愈发觉得对付这伙人的心理障碍小了许多。
白老三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本指望能翻盘,想不到夏姑娘反应奇快战力惊人,这下子真要输得底儿掉了。
几人互相打量评估,都没有说话。
最心急的自然是脖子上顶着刀子,身上少了半截衣裳的少妇,勉强吞了口口水,颤声道:“有话好说,不要动刀么……”
夏小冬冷笑了一声,刀尖反转,在那少妇的锁骨上方轻轻划了一下,然后又重新转回来,继续顶在脖颈上。
这一刀轻而浅,伤口不过半寸,却带着警告的意思。鲜红的血色分成细细的三四股,顺着雪白的肌肤蜿蜒而下,流到肚脐刚好停下,美艳与暴力相混杂,看起来愈发动人心魄。
几名男子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不要动刀?呵呵……”夏小冬闲闲道:“谁都能说这话,偏你不行。难道这刀是我的?”
你自个儿带了刀进来,还好意思说不要动刀?要点儿脸好不。
白老三早已站起身来,此时只能强笑道:“姑娘别生气,都是我们的不是。咱们好好商量便是,左右不过是一个人八百两的事儿。”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多给些银子就多给些吧。
“当然是你们的不是。”夏小冬接口道:“准确的说,特别是你!是你的不是!”
“……”
白老三忽然觉得好后悔,自个儿好好地说什么话,缩在后头做乌龟不好么?假装晕血倒在地上不好么?
“你觉得我很蠢?”夏小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
如今见到您老人家笑就浑身难受好不。您老人家若是蠢,那栽在您手上的这七八个人算什么?白老三张了张嘴,实在没办法回答这个被第二次提出来的问题。
夏小冬指了指地上的小九儿等人,笑道:“刚才都跟你说了,从最开始我就看出了问题。所以,怎么会不知道那掉簪子的人跟你们是一伙呢?”
“还有,这个妇人,你说是六弟媳妇。哪儿有三哥带着六弟媳妇出来行走的?人家丈夫当然也要一路。”夏小冬说着冲新来的男子一指:“想来这位便是白六爷了吧?”
白老六黑着脸没答话,目光不善地看着白老三,显然觉得白老三不应该透露这么多消息。
想不到心计百出扮谁像谁的白老三,居然混得里外不是人。白老三心中自嘲了一句,拱了拱手:“姑娘果然是个明白人。”
“我当然是个明白人。”夏小冬当仁不让地接受了这句带着咬牙切齿的‘恭维’,“这么简单的情况,但凡有脑子的略想想也就知道了。我又怎么会不防着黄雀在后?”
“你既然知道我是个明白人,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既不说门口的暗号,也不说你们外头还有别人。所以,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自然是你的不是了。”
夏小冬不遗余力地补刀补到底。
白老三咬咬牙:“那按姑娘的意思,如今怎么个了断?”
“唔——”被白老三这么一问,夏小冬也有点儿发愁。
说到底,当然是要银子了。
可这银子,怎么个拿法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