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热闹的紧,高脚楼下到处都是浓烈的酒香,两岸商贩吆喝叫卖,杂耍戏曲,喷火蹬高跷的声音此起彼伏。
天上放着焰火,明明烁烁的灯火笼罩着河流四周,孩童提着花灯热闹嬉戏的奔跑在岸边,大大小小的彩灯在河面飘荡,散发着幽幽的灯火。
谢溶月提着横木起身,岸边的湖水青苔打湿了她的裙衫,身旁穿着松烟色衣袍的男子笑着给她递来白帕。
她接过正欲说话,突的,身后传来一阵风,玉白的手猛然被人抓住,帕子掉落在地上。
她震惊回头,三千青丝被风吹起,看清了人,大脑瞬间空白,怔愣在了原地。
砰的一声,天空中璀璨明亮的焰火突然绚烂绽放开来,撒下万千明硕的火光,照亮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飘忽的灯火折射进两人的眼,明灭不定。
王鹤詹紧紧的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眼睛,嘴巴,鼻子,眼底仿佛是有黑色的暗流激荡的翻滚碰撞。
千千万万个夜里的折磨恍如一瞬间覆水回溯,吞噬的想念渴望在霎那间喷薄迸发,仿佛是有巨大的火花浑然溅起,重重的击中他的心脏。
他一把圈住她的腰,将人狠狠抱在怀里,颤声,“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谢溶月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沉榆香,麻木的心一紧,尘封的记忆好像是一瞬间破开了封印涌上心口,酸涩,痛苦,爱恨,强烈的交织在一起,被他抱着的身子都在抖。
“放--放开---”
他不松手,紧箍着她,贪婪的窝在她脖颈吮吸着香味,哑声,“你骗我,又在骗我,竟然不惜用一具假尸体逃离我,月儿真是好狠的心。”
谢溶月被他这么说,只觉得心如刀割,各种复杂的情绪滋味在四肢百骸流窜,那些跌宕的往事如潮水般在她脑海中闪现,她咬着下唇,伸手用力的去推他。
风露更深,湖面上画舫幽幽,热闹的人潮熙熙攘攘的涌过来,年轻的将军穿着显贵,一会儿的功夫就吸引了无数道看戏的目光。
被这一幕怔愣住的苏玄知听到了四周的指指点点,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怒喝。
“什么人,放开她。”
王鹤詹侧目,看着他的眼底迸发寒光,手里顿现一把火铳,直接抵在了他的脑门上,吓的周遭的众人大惊失色的慌张退后。
苏玄知看着他手里的火铳,震惊,什么人,竟然敢当众拿违禁的武器。
谢溶月白了脸,连忙挣了挣腰,去捉他的手,“你干什么,松手。”
“他是谁?”
他猩红着眼怒问,眼神怨毒的仿佛是要杀人。
谢溶月看着他这副表情,眼眶发红,他从来都是这样,跟以前如出一辙的狠辣任性。
“我嫡兄的上峰。”
苏玄知,常州刺史嫡子,是谢止的顶头上司。
王鹤詹眼底冒火,一脚就踹到了人的心窝处,恶狠狠的发泄了下怒气,看着人痛苦倒地,眼底的恶劣杀意根本掩盖不住。
西南有梁州十四城,梁州是这里最大的城池,常州,阳夏都属于比较大的州城,这州城最大的官就是刺史了。
苏玄知的老爹是刺史,打小也是被宠大的,靠着家里的庇佑在官场上一路高升,哪里受过这等羞辱,急红了眼,也顾不上想来人什么身份了,手里突现一把刀,直接朝着那道背影砍了过去。
王鹤詹嘴角冷笑,猛的回头,手里的火铳噗的一声发出剧烈的声响,一片惊呼声顿时暴起,百姓孩童们吓的四散奔腾开来,转眼间,四周留出了大片的空地。
苏玄知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谢溶月回头,震惊的张着嘴,浑身发凉颤抖,她身躯一软,双眼血红的挣开他,就要往过跑。
王鹤詹死死的箍住她的腰肢,看她紧张的那模样,抬手扣动扳机,就要下杀手。
她看出了他的意图,吓的几乎要跪地求饶,一把捂住黑乎乎的洞口,泣声,“别这样,求你了,不要---”
“你为了他,求我?”
谢溶月被他暴怒吼的几乎要崩溃,“你要干什么,杀了他,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里吗?”
王鹤詹就是看不得她这副样子,厉声高吼,“他是你什么人,你紧张成这样?”
“我不是你这种杀人如麻的疯子,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让他人因我而死。”
天地间一片寂静,胸腔里暴虐翻滚的气息如同狰狞的爪牙发出呜呜的凄厉声响,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好似地狱恶鬼般可怖,“假死离开,就是为了跟别人同宿同飞?”
谢溶月快被他这副样子折磨疯了,知道他软硬不吃,死死的用手握住黑乎乎的洞口,红着眼嘶声。
“你先杀了我吧。”
时间那般急促,猎猎风声吹拂过两岸花灯,一排排灯火照耀着整个码头,看不清人头的官兵带着武器涌了过来,将四周全都包皮围了起来,围在外围的普通百姓探头探脑的看着戏,叽里咕噜的说着热闹。
阳夏的刺史高禛与苏玄知的父亲是好友,听闻他在这里遭到了袭击,连忙带兵赶了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大怒。
“把他们给本官关入大牢。”
话刚落,停靠在岸边的华丽画舫就下来了数不清的士兵,黑衣黑甲,手持利刃,将他们团团围住。
高禛厉声怒吼,“哪里来的贼子,竟然在官府面前持刀行凶?!”
画舫里的梁州刺史听到了这番动静,连忙下来拦住,呵斥道。
“不可胡闹。”
夜色漆黑,画舫里走下来几个人,都是梁州城的官员,高禛看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大惊,连忙谄媚着躬身走了过去。
“大人怎么来阳夏了?”
梁州刺史给他使了个眼神,后者微悚,看着那穿着华贵的公子,一时没猜出他的身份。
有侍卫悄悄走过来,俯身耳语。
“京都的人,别管。”
谢溶月被这么多人看着,只觉得眼前一阵轰鸣,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极力抑住,看着对面目赤欲裂的人,一字一句寒声。
“让大夫去给他救治,我随你走,跟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