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斗角在呼啸的寒风中吹起,北都三十万的兵马浩浩荡荡的行驶在北川平原上,两家在北川打了好几日了,偷袭,火烧军营,烧毁粮草,什么都干过了。
赤水城下是一片广袤的北川平原,黑压压的大军跨过月寒关,整个疆场之上,到处都是硝烟弥漫,历经一天一夜的血战,西域的兵马被围困在了关口。
月寒关地广辽阔,临近赤水河,午后,整个大地都是一片金光,两边陡峭的屏障让关口占尽了地理优势,固若金汤的包裹着整个赤水城。
偌大的疆场之上,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大地,照在赤水城门上,洒下了大片大片的光辉。
赫连祈坐在用黄金打造的战车上,隔着黑压压的军队看着对面骑着马的北帝,眼神渐渐变得阴郁。
这一战,要是败了,他会被王庭的长老一刀一刀的砍死。
“怎么样,陛下考虑好了吗?”
大军阵前,沈宴直勾勾的觑着被吊在西域战车上的尸体,面色平静的没有说话。
他的死穴,又被人摁住了。
赫连祈轻飘飘一笑,“陛下能为了一具尸体追杀我到这里,想必,退出月寒关也不是问题。”
不要怪他卑鄙,战场之上,一步错步步错,能用一个女人击退敌人,是最简单的方法。
天光的白光照耀着每一寸土地,鲜血淋漓的疆场之上,尸骨累累,满地横陈。
“是齐瑾投靠了你?”
赫连祈听到他的声音,挑眉,“是。”
左右不过一个棋子罢了,死就死了。
沈宴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被吊起来的尸身。
天边的光耀眼刺目,照的整个大地明亮,赤水河岸的荒草发出簌簌声响,与漫天的风卷在一起。
恍惚间,他瞧见了江东千里迢迢逃荒的百姓,西北果不饱腹的流民。
瞧见了高坐庙堂之上那些华丽的门阀贵族,瞧见他们贪污腐败的嘴脸,他们看不见北方上万挨饿冻死的人肉,视若无睹各方百姓的灾情哀鸿,遍地都是逃荒的灾民,他们只知纵情享乐,修建华丽的楼宇,举办奢靡的宴会---
从少时的江东城外,到后来北方各族的交锋,最后登上帝位,将近十年的岁月峥嵘,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快记不得母亲的模样,记不清祖父丑恶的嘴脸,记不清那个总是跟在身后的明媚少女,心中支撑的信念让他像行尸走肉般活了多年---
天边的光忽明忽暗,风卷残云,模糊中,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一场大婚,瞧见了那道城楼上坠落的身影---
寒风吹过他的衣角,嘴角蓦的溢出了鲜血,身后的白洵大惊,连忙拿出了瓷瓶,递了过去。
“陛下---”
“不必。”
白洵听着他声音里的疲倦,默默的收回了瓷瓶。
赫连祈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催道,“陛下若是再不退出月寒关,那本王便亲手割下这南朝小公主身上的血肉,给大家伙儿炖肉吃。”
说来也奇怪,不是说这公主早就死了吗?怎么这尸身不腐烂,也不发臭,那肌肤都是光滑白嫩的,好像就只是睡过去了似的。
沈宴没有理他,静静的望着那具尸体,收回了目光,低沉的声音缓缓透出几个冷冽的字。
“干掉他!”
天空中轰的发出号角战鼓声,远方的地平线上,数不清的大军唰唰的拔出了战刀,像是飓风过境般呼啸冲杀而来。
赫连祈大惊,腾的一下就从战车上走了出来,怒喝。
“沈宴,你不要这个女人了吗?”
对面的男人不说话,静静的骑马在人群中,目光平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沸腾的杀声在这片疆场上响起,铺天盖地的大军像是蝗虫般压了过来,赫连祈已经没有脑子去思考这次为什么不管用了,连日来的失利让他的心变得焦灼,他甚至不敢想失了赤水城,他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苍野上飓风呼啸,夹杂着凌厉杀意的箭矢穿透了西风,越过千军万马朝着他的头颅而来。
赫连祈大震,横刀劈砍而上,可那黑箭实在太过浑厚,划过他的皮肉,溅出了鲜红的血。
他大怒,一把捞起战车上的尸首,横刀脖颈。
“沈宴,再不停手,我割下她的头颅,挂在城楼上,任人践踏。”
此次被包围在月寒关,一战失利,死了几万的兵马了,他们根本冲不进去---
人数对比悬殊,敌军进攻的极猛,黑压压的利箭遮天蔽日般射来,眼前的战士一排排的倒下,鲜红的血充斥了整个疆场。
赫连祈看着被围攻死了一批又一批的将士,见对面的人不为所动,拿着刀的手青筋暴起,正欲下手,突的,西北方马蹄声如雷震耳般在战场上响起,万马奔腾,仿佛是黑色的雄鹰以摧枯拉朽之势蔓延占据了整个赤水。
“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大地在震动,号角咆哮声响彻天际,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呼啸。
赫连祈看到了援军,松了一口气,可转眼,心底一沉,他此次失利,王兄必定不会轻饶他。
沈宴高骑着马,远远的就瞧见了西北方驰援过来的兵马,看清了为首的人,他脸色丝毫不变。
天空中猛的发出剧烈的声响,整个赤水北部大批的楼船跨河而上,包抄在后的兖军如山涌狂潮般冲了出来。
夕阳垂暮,落日余晖,金光照耀着鲜红的大地,两军混战,尸山血海,冷冽的风吹过这片狼藉的战场,遍地都是杀伐震天的呼啸。
西域的战车上,赫连野一下了马,便一脚踹向了赫连祈的脑袋,怒喝。
“让你守着邯水,你竟敢私自进攻北川,为了抢这么点军功,可知损失了多少兵马?”
赫连祈被踹得倒下了战车,一言不敢发,默默的站了起来,低垂着的眼底闪过愤怒。
当着这么多的人,落他面子,简直是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滚回去---”
铺天盖地的杀意席卷了整个疆场,西北的天空下,落日缓缓沉下,谁也都没注意到,被甩到地上的女子眼皮子微动,被割破的血有黑色的蛊虫慢慢的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