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整个小院,偶有惊鹊从树枝起飞,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
王鹤詹从屋内出来,站在走廊上,小院的环境映入眼帘,他眼底闪过几不可见的冷冽。
暗一从屋瓴飞下,朝着他走了过去。
“公子,奴去查过了,您在这里有两处环境宜人的别院。”
闻言,王鹤詹回神,挑眉,“嗯?”
“---”
暗一咽了咽口水,恭敬道,“这里比较偏僻,北方常年战乱,谢小姐独自一人不安全。”
王鹤詹冷笑,“这不是她自愿的吗。”
“---”
半晌。
他低敛眉眼,淡声问道,“店铺田产有吗?”
“梵城是个小镇,你的产业基本都在都城州城等地,但别庄伺候的奴仆都伶俐,不会乱嚼舌根。”
闻言,王鹤詹看了眼还亮着灯火的屋子,沉默半晌,走了进去。
他走到榻边,低眸看她。
“明日搬去别庄住。”
谢溶月侧躺在榻上假寐,听到他的话,心底不禁泛上苦涩,她拉高了被子,背对着他,冷声。
“不必了。”
“不愿意去?”
屋内燃着烛火,温热的光照在两人四周,朦朦胧胧。
她极力压抑住心底的忿忿,拢住身上的被子起身,正色看他。
“去你的别庄住和被你养在外头有区别吗,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当外室而已。”
王鹤詹听她的话,冷笑,“谢溶月,我不是燕二,不会一味哄着个女郎,你的身份,就是给我当妾也是高攀,不要给我摆什么清高架子,你要是不识好歹,讨不到什么好处。”
他说的话冷漠无情,面容更是倨傲理智的可怕。
谢溶月看着他的眼睛,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有那么一刻,后悔当初去勾引他了,如果不是她勾他,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她别过眼,讥笑,“我知道,将军也已经娶妻,所以,请你不要再来缠着我,将军若是心怜,不如给我银钱傍身---”
话还没说完,他冷笑的盯着她。
“谢家的女郎,眼里心里只有攀附权贵的念头,攀不上就拿银两清是吗?”
心,猛的一痛。
谢溶月喉咙蓦的干涩,拽着被子的手收紧发疼。
从一开始,他就看不起她。
她为了退那老叟的亲,攀附世家公子哥被他撞见好几回,他私心里就觉得她是个浪荡妇人,一心只想着高攀权贵。
他从来都看不起她。
想到此,她抬眼,轻巧一笑,“是啊,将军若是能许我嫡妻,我当然不舍得将军这等权贵。”
世家子弟向来重利,一个女郎怎么配和他的家族利益相比。
他来找她,也不过是容忍不了她先抛弃了他。
王鹤詹被她笑吟吟的样子刺的满眼暴戾,怒喝一声。
“不就是银子嘛,暗一,去钱庄给她拿。”
外头的暗卫听到了屋内的声音,连忙去了,没一会儿,就搬来了还几个大箱子,都是金银票子。
他直接一脚踹到了她榻边,灿灿金银滚落了一地。
“这一屋子的银子,够不够买你一辈子。”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谢溶月垂眼,“银钱两清,将军走吧。”
“---”
“不识好歹。”
朦朦月光映入一室白壁,门砰的被打开,细簌寒风卷着海棠花的香味灌了进来。
谢溶月看了眼离去的背影,木然的捂住脸低垂下了头,泪水从指缝溢出,濡湿了小衣。
他一走,扶云就悻悻的走了进来,看到滚了满屋子的金银,咋舌。
“小姐。”
谢溶月听到声音,敛下了眉眼,“收拾一下我们也走吧。”
那人脾气反复无常,世家又绝不允许出现这等败坏门风的事,她不想引来杀身之祸,不能在这里待了。
翌日一大早,谢溶月便张罗着卖房子,想要拿着银钱远上北都,怕被贼人惦记,还耽搁了几日。
北方常年战争,北都盘据鬼邙山一带,皇庭定在龙城。
扶云雇了辆马车,一路往北都赶。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去龙城,好远,比旬阳都远。”
谢溶月坐在马车里,脸色苍白。
她接过扶云递过来的茶水,轻声解释。
“北方常年战火,只有北都还算安稳,离的燕都远。”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流民,幸亏扶云会武,也算是安全,不然的话,她也不敢独上北都。
王鹤詹连夜回了燕都,刚进了清风苑,就看到了燕芫坐在他的书房里,手里捧着一本书。
“你来做什么?”
燕芫听到不善的声音,抬头,看到他终于回来了,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新婚之夜甩下我跑去找那谢家女郎,夫君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王鹤詹甩开她缠过来的手臂,疲惫的斜靠在软榻上,淡声。
“出去。”
风华艳绝的琅琊王氏嫡子,引的无数贵女掷果盈车,燕芫自然也是心悦他的。
她直接一狠心,褪去身上的外衣,走了过去,坐到他腿上去抱他。
王鹤詹微阖的眸子睁开,看了眼窝在自己怀里的人,一把拎起她扔到了榻脚,眉眼冷冽。
“想找死直说。”
燕芫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开,面子上挂不住,想起一直被他冷落,心底压抑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出来。
“我们已经成亲,我不能抱你吗?”
王鹤詹挑眉,“家族联姻,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燕芫,“---”
她极力压抑住怒火,语调平平。
“王叁,你不爱我没关系,但我要生下你的嫡子,你不碰我,我怎么生子。”
世家大族里,没有嫡子傍身,她如何在这吃人的家族生存。
王鹤詹没说话,燕芫看他不为所动的闭眼,拽着帕子冷笑。
“夫君出身琅琊王氏,位高权重,却连个小小的庶女都摆平不了,真是可笑。”
王叁身居高位,又是琅琊王氏的嫡子,风头正盛,要真想娶那谢溶月,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这世家子弟生来凉薄罢了。
他只会遗憾位极人臣没她相伴,但不会为了她放弃权利,抛弃家族利益。
一旦触及他的利益底线,就会翻脸不认人。
燕芫生在燕家,早就看惯了这些男人的嘴脸。
她穿好身上的衣服,回头看他。
“夫君想清楚了,要是祖父知道了你干的那些事,谢家女郎可就不一定能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