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的,身后传来了官兵的声音。
桃枝后背一怔,下意识的反手关上了门。
外头瞬间引起了骚动,几丈开外,官兵的脚步声夹杂着刀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楚长宁回头,心紧绷着提了起来,她随意看了眼阁楼四周,一狠心,拉着桃枝和萧衍往榻上去。
“快,做个戏。”
刚刚她和萧衍走在前面,那官兵估计只看到了落在后面急匆匆跟着的桃枝,她怀着身子,目标明显,很容易引起嫌疑,得躲起来。
萧衍明白了她的意思,将不明所以的桃枝塞进了被子里,又将怀里揣着的人皮面具递给她。
“戴上,以防外一。”
楚长宁看着尴尬红了脸的桃枝,心底默默念了句造孽,拿着人皮面具在铜镜前戴上,又扫视了一圈,钻进了柜子里。
外头嘈杂的声音渐渐的近了,为首的官兵一脚踹开了房门,乱哄哄的闯了进来。
躲在柜子里的楚长宁拿着披风盖住了肚子,竖耳听着。
“大白天的,发什么浪呢,下来下来---”
官兵们一闯进来就看到摇晃的床榻,女子甜腻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吵嚷了起来。
“捉拿刺客,都配合一下,出来。”
“吵什么吵,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萧衍故意大声嚷囔了几句,提着裤子,愤怒的撩开了帘帐。
他一瞧是官兵,立马换了副脸色,谄媚。
“哟,是官爷啊,这是在干什么呢?”
众官兵看到他大喇喇的穿上衣服下来,又隐隐听到帐内女子害怕的抽泣声,纷纷调侃了起来。
为首的官兵瞧见他的脸色,被骂的火气也降了下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追捕刺客呢,大家伙都配合一下,穿上衣服下来。”
上头吩咐了,是女子。
是以,官兵都没怎么看萧衍,四处打量着屋子。
萧衍生怕他们去看柜子,直接拿了银子套近乎。
“小小心意,笑纳,我这开酒楼的,人来人往,小本生意,官爷查完就快些吃酒快活去,别把我这儿的客人都吓走了。”
这官兵平日里也没少捞油水,看他这么上道,也不拿着刀四处乱砍了。
桃枝穿着衣服下来,其他的官兵瞧见姑娘娇羞,想要趁机揩油。
为首的官兵瞧了眼桃枝的肚子,骂了几句荒唐的官兵,带着人往外走了。
外头县尉还等着呢,还调戏姑娘,找打呢。
萧衍笑眯眯的将人送了出去。
等人走远了,桃枝立马恢复了脸色,关上门。
“公--小姐,出来吧。”
楚长宁在那柜子里也快憋死了,扶着肚子慢腾腾的走出来。
桃枝将她扶到了凳子上落座。
“没伤到吧?”
楚长宁摇摇头,“没事。”
蓬莱隶属东南一带,为南梁境内,不归大晋管,怎么会有人专门来抓她,都不认识,会不会是疑神疑鬼,弄错了。
想到此,她脑中精光一闪。
不对。
清河王崔洵。
天下动荡,诸国混战,这个崔洵早些年就一直镇守东南,与南梁帝交好,会不会是他想斩草除根,追杀来这儿了?
她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有可能,忍不住呼了口气。
“小姐,我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会不会是被发现了?”
桃枝忧心的问了一句。
楚长宁思索了片刻,道,“近些日子就别出来了,待在小院吧。”
如今天下动荡不平,各国兵戈相向,到处都是流民战争,她们能去哪儿,还挺着个大肚子。
而且,这里已经被搜查过了,可能不会那么严了,她那小院也隐蔽,好藏身。
荆州清河王府。
大堂内。
崔洵听着底下将军的话,开口。
“没有找到?”
“是,整个海上都找过了,蓬莱也去了,没有踪迹,。”
座下有几个官员,听到这话,有人不满的问道。
“王爷为何这般尽心帮那大齐帝,他可是一点都没给咱们东南面子,照我说啊,他要跟我们打,那我们也不怕,大不了一战。”
崔洵出神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看了眼说话的大人,淡笑。
“胡大人是有把握打的过燕家?还是打的过离北?损兵折将逞那一时之能,不值当。”
“王爷就是心怀仁义,不想打仗。”
“当初那安王要与王爷联姻,就不该答应,娶了那南平郡主,在东南惹了多少事了,还有朝东的事儿,不都是王爷帮她摆平的,她倒好,王爷受了伤,也不见来瞧瞧。”
崔洵淡淡落座,轻笑,“为人夫,要是连妻儿都保护不了,不如战死沙场。”
说罢,他也不欲听众大人再说,直接朝着底下的人吩咐道。
“人定是在蓬莱,派人守在蓬莱各个出口,有消息了给建康送过去。”
“是。”
北方割据混战,十几个政权分裂,西域各族南下掠夺,动乱不安。
燕北漠在建康登基称帝,是为大齐开国皇帝。
他一登基,便在外派兵北伐,在内第一个弄的就是以陇西李氏为首的关陇集团,杀一儆百,平定世家内部动荡的念头,趁机收复南梁,扩大大齐的土地。
可燕都四大门阀因他登基一事进内阁,开始插手朝政。
在这乱世之中,门阀政治森严,寒门庶族本应永无出头之路,可沈宴在位时,大肆重用寒子,寒门子弟可以入朝为官,打破世家垄断。
可如今燕北漠登基,作为世家大族的嫡子,世家纷纷要求废除察举,恢复“公门有公,卿门有卿”的局面,让燕都门阀可以把持朝政,垄断朝纲。
可燕北漠性子古怪,行事背离世家门阀祖训,他完全不理会世家那些老头子的诉求,我行我素,前朝紧张。
议政殿内。
燕北漠看着离北传回来的信,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了几分讥笑。
“这个沈宴,倒是个有胆识的。”
殿内下方坐满了燕北漠的心腹。
仲渊出列开口,“陛下,旧帝乃是心腹大患,最好派人除了他。”
当初放任旧帝拿着定尸丹离开京都,已是大患。
燕北漠捏着信扔进了金铜掐丝珐琅炉内,淡声。
“他不要帝位,带着一个死了的女人远赴北都,想结束北方割据,南北大一统,杀了他岂不得不偿失。”
“告诉玄尧,让离北的兵马去帮。”
众人对视几眼,有人出列。
“可旧帝在北都称帝,接连灭了西凉,北燕等国,一旦统一北方南下,会对陛下造成威胁。”
燕北漠丝毫不在意,眉眼间冷冽的没有什么情绪。
“这天下都乱了百年了,再乱些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