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幽冷,寒风料峭,一行人赶了半个月的路,抵达了幽州。
幽州地处北地定远,塞外风寒,无数铁骑策马而来,至四周聚集,铁甲寒光在夜色下泛着幽冷。
楚长宁骑着马站在山崖上,看着浩瀚的北地宫夜景,微微勾唇。
赫连野与她骑马并立,一身红袍劲装,猎猎生风,月华淬在他的身上,平添了两分妖异。
“中原的公主实在狡猾。”
今夜旷远幽静,飘起的沙雾在寒风中肆意招摇。
楚长宁轻瞥他一眼,“少主错了,中原的世家公子更为狡猾,所以,请少主做好万全准备。”
赫连野别有深意的看了她眼,勾唇。
西域人在幽州夹蜂养道就地扎营,距离官城不过几百里。
四周山林密布,几百座帐篷驻扎临立,很是隐秘。
主帐内。
楚长宁坐在兽毯上,将火炉上烧旺的羊乳拿了下来,轻抿了口。
啧。
真难喝。
都不在西域了,还喝什么羊乳呢。
她心底吐槽了一番,默默忍受着不适喝了下去,脑子里想的全是鸡汤,桂花汤,莲叶羹。
不过,这赫连野倒是挺能享受的,主帐内极尽奢靡,连喝羊乳的金碗都镶着蓝宝石。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日了,算算日子,桃枝应该也到清县了。
思此,楚长宁将金碗放下,拿起兽袍盖住身子往后靠。
夜色未央,帐外传来一阵悠远的金铃声。
她眼皮子微动,闭着眼假寐。
帘帐被掀起,赫连野裹挟着寒风幽幽走了进来。
才刚入深秋,塞外的夜里便百草尽折,寒风呼啸。
楚长宁下意识的往上拉了拉兽袍。
帐内明珠作灯,一室透亮。
赫连野看到窝在绒毯上的少女细小的动作,唇边掠起弧度,缓缓走了过去靠在她身侧。
殷红色的流光袍衫铺散在地上,两人的距离蓦的靠近。
楚长宁心底一怔,睁开了眼。
“少主。”
赫连野单腿曲起,一手搭在膝盖上,歪头看了过来。
“不是睡着了吗?”
“---”
楚长宁拢紧了兽袍,往边上挪了挪。
“少主应该查到了,我所言非虚,你该放心了。”
赫连野仔细看了她几眼,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计划,轻笑。
最毒不过枕边人啊。
“若是没有异议,是不是可以让我独自住---”
“逼着我将你的婢女送走--”他顿了顿,倾身靠近她,低哑,“是不是打算趁我们内斗跑啊。”
“---”
“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楚长宁道,“少主不是答应我杀了燕北漠便会放我走吗?”
“那也得见到他的尸首,你们中原人,太狡猾了。”
他邪笑了声,耳边金色流苏晃荡,带了几分狂妄。
楚长宁心底嗤之以鼻,他根本没打算放她走,诓谁呢。
“少主是怕杀不了燕北漠,打算留着我做后手吧。”
赫连野支着额角看她,一双琉璃色的瞳仁眸光流转。
他弯了弯唇,靠近她,刻意压着嗓音低沉。
“错了,我想用金链将你锁起来,日日欢好。”
有病啊。
楚长宁没忍住,心底爆了粗口。
他撩起她耳边的碎发,继续。
“我还会让巫使给公主行涅礼,刻下属于我的图腾。”
楚长宁听着,后背硬生生打了个冷汗。
涅礼就是一种刺青,在西域,被打上这种图腾的女子视为男人的独有物,野蛮,掠夺。
中原专门做这个的人叫劄工,魏帝在世时候特别流行于上流世家,近几百年来,战乱频繁,才慢慢匿迹了。
听说西域少主的图腾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身上点青雄鹰,要命。
“公主喜欢吗?”
楚长宁不想听他瞎叨叨,移开视线。
“天色不早了,少主早些休息吧。”
从驻扎在这里,她便一直跟他住在主帐内。
她起身去了屏风后面洗漱,裹的严严实实的出来后,便窝在地铺上睡了。
赫连野看她那能屈能伸的样子,红的诡异的唇在明珠下泛着幽幽冷色,他站了起来,往屏风后去。
塞外枯树寒枝带着几分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大帐吹的啪啪作响。
楚长宁藏在被子里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没有睡安稳,都是白日里补觉,晚上提防着他,是以,并不困。
赫连野洗漱完,随意披了一件藏红色流光袍衫走了出来,露出泛着冷光的锁骨,妖冶散漫。
他瞄了眼榻下缩成猫儿似的人,直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楚长宁自然察觉到了有人从她身上走过,暗暗咬牙。
混蛋。
算了,韩信且受胯下之辱成就一番霸业,她也可以忍个一二三。
夜明珠的灯被关,月光透过窗扇折射了进来。
赫连野屈腿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捏着手腕上的蛇镯玩。
“中原的公主都这么硬骨头吗?”
宁愿在地上睡,都不愿来侍奉他。
楚长宁不想理会他,假装睡着了。
屋内寂静沉默,偶有窗外秃鹫盘旋高空的嘶昂声响彻塞外上空。
赫连野一脚往地上少女的腰腹处踹去。
楚长宁疼的闷哼了声,纤白的手指紧紧拽着被子,拽的被子都发皱了,都不吭声。
冷白手腕上的蛇镯忽的冒出了细密的金线,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了地上少女的身上。
楚长宁瞬间探出了头,惊诧看去。
孤月泠泠,少女纤白的小脸上带了几分惊惶,明明长了一双柳叶眼,却眼尾横生媚态,就像是他们西域天山的野狐,惯会魅惑人心,趁你不察,咬上一口。
“少主要做什么?”
赫连野见她这般模样,假意讶然,戏谑出声。
“我们西域啊,有一种野狐,最爱被这般逗弄,中原的公主不喜欢吗?”
白皙纤长的手指猛的收紧,身上的金线缠绕入骨。
楚长宁痛的蜷缩了下,“很疼。”
赫连野弯了弯唇,松弛了手。
“娇气。”
窒息的感觉散去。
楚长宁松了口气,捂着肚子躺下,一言不发。
“生气了?”
“不敢。”淡淡的声音从衾被里传来,“天色不晚了,少主快些睡吧。”
赫连野挑眉,也没在逗她,懒散的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