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的可怕。
楚长宁看不出他的神色,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她强撑着身子与他对峙,分析利弊。
“如今天下长期战乱,各地诸侯争霸,四分五裂,京都陛下寒门出身,现位居天子,大力扶持寒官,打击世家,君侯诸务繁忙--”
一顿,她直视了过去。
“我甘愿下堂,全君侯与世家联姻,成就霸业。”
瓢泼的大雨疯狂的落下,四周一片凄清。
她惨白着脸,静静的站在雨里,妖冶的红花舔舐着她的裙摆迎风飘荡,整个园内,空荡荡的,仿佛听不到任何声响。
燕北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身后,有人给他撑着伞。
楚长宁看不清他的表情,大雨疯狂的拍打着她的身子,湿透了的衣裙紧贴在身上,冷的她面容愈发的惨白。
雨雾下,他干净的犹如玉人之姿,她狼狈可怜的像头孤兽。
“杀了你,这些亦可办到。”
突的,他轻笑了声,看似温和的眼眸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意味不明。
楚长宁手一紧,淡声道,“我的命对君侯而言不值一提。”
燕北漠挑眉,他没有说话,视线移向了她白腻纤瘦的肩颈线条。
少女的肌肤很滑嫩,像是抹了层凝蜜,在雨水的肆意欺凌下,裸露出来的锁骨处盈盈泛着水光,被打湿凌乱的裙衫紧贴着身子,勾勒出了玲珑曲线。
楚长宁没有看到他的视线,断骨钉的疼痛让她全身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在割肉剜骨,一阵一阵绞心的痛遍布全身,小脸苍白的没有血色。
她正欲继续说些什么,突然,身子猛的无力,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燕北漠察觉到了。
他没有出手,淡淡的看着她倒地。
“主公。”夜鹰上前,“人已不行了。”
燕北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片刻,他扔了手上的帕子,抬脚往回走。
“不必管了。”
夜鹰一顿,看了眼不远处被挟制着的桃枝,开口。
“是。”
燕都的雨又疾又密,夜里一直下着。
桃枝是半夜被大雨冲刷醒的。
她吃力的睁开眼,环视了眼四周,定睛。
只见漆黑的月色下,公主一身水绿罗裙,静静的躺在梨花树下,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公--公主--”
四周没有任何人,她察觉不到暗卫的气息。
她顿时红了眼,磕磕跘跘的往梨花树下跑去。
“公主,你醒醒--”
没有声音,呼吸弱的几乎没有了。
桃枝忍着痛,将人拖了起来,往后院的屋子去。
楚长宁昏迷了好几天,没有大夫敢来府里。
桃枝没办法,只能出去买药方,回来熬药喝。
府里的都是势利眼,她去厨房熬药总是被欺负,但她不敢惹事,只能捡了个罐子在后院熬煮药。
她受的杖刑都是皮外伤,养了几日便好多了。
可楚长宁伤势严重,迟迟不醒,燕北漠一开始是冲着要她命来的,当然没有留情,三枚断骨钉是真的险些要了她的命。
桃枝每日都小心翼翼的伺侯着,心底又生怕阴楼阁的人来催促,活的提心吊胆。
这日,她端着药进来的时侯,就看到长公主整个人蜷缩了起来,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她连忙跑了过去,将药碗放下。
“公主--”
没有回应,人还昏迷着。
她叹了口气,将药灌了进去。
后院甚少有人来,伺侯的婢女嬷嬷巴不得落个清闲,惯会偷懒。
桃枝除了要给楚长宁喂药,还要处理院里的琐事,应付来找茬的人,每日都身心俱疲。
但她日日都精心照顾着长公主。
后来,楚长宁渐渐有了意识后,隐隐能听到桃枝的声音。
她放下戒备,主动汲取着她递来的药。
“公主,你有意识了--”
桃枝惊喜的看着面色有所松动的人。
楚长宁意识混沌,疲惫的很,昏昏沉沉的喝完药便又晕过去了,直到夜里的时侯才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
“桃枝--”
虚弱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在外头熬粥的桃枝听到声音,连忙进了屋。
“公主,你醒了。”
楚长宁在昏迷中,总是听着这小丫头嘀嘀咕咕,也知道她没什么坏心眼,便没那么防备了。
她轻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势。
还算恢复的不错。
她疲倦的靠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脑中想起了昏倒之前的事儿,蹙眉。
桃枝从外头将熬煮好的粥端了进来。
“公主,喝点粥吧。”
楚长宁连着几日都没怎么进食,小脸越发的消瘦。
她感觉身子很黏腻,不适的动了动。
“我想先沐浴。”
闻言,桃枝将她扶了起来。
“奴婢伺侯您。”
“不用,你先去吃饭吧。”
楚长宁指了指桌子上的粥,示意她去吃。
桃枝不舍得吃,这还是她偷偷溜去厨房偷来的,得留给公主。
楚长宁不知道她想什么,褪去身上的脏衣服,便到了后头的盥洗室。
燕北漠生性奢侈,主院住的内室后都设有天然的浴池,开凿的地下活水,常年温热,省的大半夜去厨房烧水了。
她赤足进了浴池,忍着身上的伤痛,靠在池壁边快速清洗了下身上,便赶忙出来上药了。
近来燕都的天都是阴沉沉的。
疾风卷着骤雨拍打着寂静幽深的齐府,整个廊檐下,尸体横陈,血腥弥漫在青苔石阶上,触目惊心。
前厅的大堂兵甲森森,围的水泄不通。
齐家的家主被人压制着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一把刀,脸色难堪至极。
他看着坐在主座上的男人,怒吼。
“世家从不掺和皇权争斗,你父亲还没死呢,你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公然威胁我们。”
冰冷的刀锋咻的逼近,齐天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话头锵锵鲠在喉。
他瞪圆了眼,心头的愤怒怎么都压不住。
“燕都乃至九州世家子弟享受的都是百年簪缨士族的庇佑,跟世家作对,没有好下场。”
“君侯的职责是等你父亲百年之后,接管燕家,乃至整个燕都世家,而不是不顾世家百年清誉,插手皇权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