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走吧。”
“跟我来!”
禄尔赞对叶浪说道:“叶少侠,动手吧,只要你杀了他,今后在我大金国的必将享尽荣华富贵。”
叶浪狞笑着扬起了手中的长刀,就算这些金人不说,他也会杀了吴落甲,因为他绝不会允许一个曾经打败过他的人活在世上。
而就在此刻,他的刀却再也挥不下去了,他瞪着眼睛,转过了略带稚嫩的面庞,脖子早已是猩红一片,死?他还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却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只剩下慢慢变得模糊的风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与此同时,外头的金人一同闯了进来,禄尔赞等人将小王子死死地护在身后,而那个身穿斗篷的人则是甩了一下刀尖的鲜血,沉默的像块石头。
禄尔赞惊恐的问道:“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这不可能,他与皇宫里那位的通信方式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人如果真是那个人派来的,他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那穿着斗篷的人没有理会他们,反倒转过头对着吴落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与你说过,做善人做到最后是没有好下场的。”
吴落甲抬了抬血肉模糊的眼睛,用嘴巴咧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穿着斗篷的人又冷清的转过身,这次手中的刀对准了小王子。
禄尔赞死死地摇着头不可置信道:“不可能,那个人是不会背叛我们的。”
“不会?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张天狼冷笑道,这话却不像是说给他们听得,倒像是说给吴落甲听得。
“看在你们快要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吧,张三从未把你们放在眼里,而且一直都与他保持联系的,除了你们之外,还另有其人。”
禄尔赞闻言神色一惊,瑟瑟发抖道:“莫非是…”
张天狼面无表情道:“你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好好的一盘棋差点让你们给下臭了,真要害的我报不了仇,这笔账,该怎么赔?”
禄尔赞大吼道:“王子殿下,你先走,我们断后,暂时不要再回金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王子裹紧了自己的身子,连忙向门后跑去,他不傻,早该想到了,那个老不死的根本就不想让位,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还是金国的大汗,自己这个儿子,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他要保住这条命,只要能活命回到金国,他就能号召那些效忠于他的部族,到时候再东山再起。
出门口,在空旷的街道中他行色匆匆的走着,原本他最喜欢的月亮此刻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他走到哪里,那个月亮就跟到哪里,他唯独只有这一刻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漆黑一片的,他看不见人家,人家也看不见他最好。
冷风呼啸着,不时地有官兵拿着火把一队一队的巡视着,承道城门的守卫早就被他收买了,现在他缺的是一个带路的人,要不然随时都有可能被巡逻的官兵抓到。
他隐约能感觉到后面有一把刀在顶着他的背,催促着他,让他只能不断地往前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直到他东躲西藏走到了最后一个无人的小巷,望见了近在咫尺的城门时,他松了一口气。
“这种能活下去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的愉悦?”
忽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恶鬼一样的声音,抓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无法再前进一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怕死吗?”
小王子痛哭流涕,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
“李三原本是让我杀了你的,但我改变主意了,我想留你一条命。”
小王子一听到能活命,什么都顾不上的往地上磕头道:“谢谢你,谢谢你…”
张天狼淡淡道:“你先别急着谢我,你得花些东西买下自己的这条命才行。”
小王子闻言抬头望了一眼月色下的那个人,此刻斗篷中的面目展露无遗,那是一张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脸了,就和当初他在茶儿县遇到的吴落甲一样,现在的他终于领会到了大华人那句‘人不可貌相’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但他又立马识趣的低下了头,惧声道:“只要…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只要我登上了大汗之位,我就把自己的一半财富都分给你。”
张天狼默不作声的望着他,似乎对这个东西并不感兴趣。
小王子立马心领神会道:“我给你全部,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能保下我这条命,我什么都肯去做。”
张天狼甩了甩自己的刀,上面的血滴溅在了小王子的脸上,他的眼睛慢慢的瞪大,好似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一样,月光下那个人的右手上正提着禄尔赞的人头。
“你要是敢叫,我会让你这一辈子都说不了话。”
小王子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听着,我从来都没有认为我是张三的手下,我亦不是任何人的手下,我办什么事一向都是为了自己,你们金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与我无关,就算闹到最后打仗了我也不管,你爹既然这么想要你的命,那你还认他干嘛?我今天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回去,是因为我跟你一样,都是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人,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吧。”
小王子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那个人似乎在怜悯自己,但即便是这样的怜悯,也让他受到了一丝感动,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望着他离去的那一幕,张天狼放下了手中的刀,噙着一丝嘲弄的神色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第二日,整个承道府都禁严了,官兵在街道上贴上了宵禁的告示,进出人员都必须要在特设的隔间里脱光了衣服才能出入,亦有好事者嗅到了气味儿,但茶馆中却并没有敢饶舌,一片祥和的承道也在这几日变得严肃森冷了起来,街上商铺里面米面粮食全都被抢光了,老百姓们像是办年一样买了东西后闭门不出,晚上只有打更的声音在门外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