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威武!”
钱伸手就差没把嗓子给吼哑了,一旁的江边城亦是瞪着眼睛,心潮澎湃。
吴落甲握住戟柄中端,双手一折,苍虎戟便成了两端,后端作剑,前段为枪,这怪异的武器上还淌着腥红的鲜血,向来不畏死的骁骑营兵士却在此刻拿着武器瑟瑟发抖了起来,他们不怕死是因为他们相信以自己的本身纵然在千军万马中也死不了,但若是碰上了一个怎么也打不过的对手,这该如何对垒?
当然,也不缺那些盼了好久方才盼来对手的人,他们一把拉过前面的那些胆小鬼,眼神狂热的望着这个不可一世的黑汉子。
吴落甲一剑破枪,直取咽喉,横扫千军之下又割破了三个黑甲兵的咽喉,鲜血溅了一地,不过情形仍然不容乐观,后军已然破了一道口子,溃不成军,哀嚎声响彻天地,黑甲兵用手中的长枪和大刀也不知割下了多少首级。
此般场景,纵然是战神在世,亦是无力回天,吴落甲救不了他们,单单是护住身后的三人已是筋疲力竭了,还好莫随风也不是吃素的,一手片刀使得出神入化,与一个拿枪的黑甲兵斗的不相上下,数十个回合后渐渐占了上风。
金人好战,却独惧一面薛字大旗,便是因为这旗下的人虽然打仗没有章法,却个个挑出来都能一打三,而他们出三倍的军力也不一定能讨着便宜,大华军已然不似二十年前那般羸弱,武器精良,训练有方,碰到了薛字军,五倍堪堪险胜,若想全歼,八倍仍有后患,这也是薛破越骄纵的资本。
只看见那黑汉子莽着头左砍右劈,杀了几十个人后叶平生方才指着他,惊慌失措道:“这…这…”
薛破越合眼道:“莽夫尔,不足为惧,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你且看他如何。”
一盏茶后,围住前军的五十余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包,而那个莽夫像是杀红了眼一般仍旧叱咤在沙场之中,不可一世,他仰头怒吼了一声,周围的兵士巴巴的颤着嘴,像是见了鬼一样再也不敢上前一步,他们试过很多次了,亦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狰狞的口子,但这人反手便是一剑,转眼便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砍,继续杀。
叶平生心疼的直打哆嗦,他们骁骑营的编制拢共才只有三万,两万八的亲军,再加上两千偏军,因军规所置,在往上只怕会不好管辖,但这每一个人都是他精挑细选进来的啊,那都是万金不换的人才,如今眨眼间便死了六十余人,那个男人还在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又过了一晌,视察的哨兵跑了回来,连跑都跑不稳,跌跌撞撞的跪在了薛破越面前。
“将…将军,骁骑营前军已破!”
“将军…”
薛破越睁眼怒视道:“老子就不信了,他一个人还能翻天了,传令下去,再上五百人,我骁骑营只许胜,不许败!”
叶平生乖乖的闭上了嘴,他知道薛破越的脾气,也知道这是骁骑营的魂,只许胜不许败,因为这等毫无戒律的军队若是败了一次,便会毫无斗志,再拉上战场,便会作流寇四散,为此,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能低头。
一个时辰后,两千陷阵营甲士只剩下了两百,而原本围住他们的黑甲兵由五百锐减为了三百,几乎全都是为了堵前军被破开的口子,他们看着旗兵的指示,还以为这场无聊的闹剧该收尾了,直到到了前军,望见那个全身都被鲜血沾满,持戟而立的男人,还有地上堆成路的尸体,方才醒悟。
钱伸手与江边城身上亦有几处擦伤,莫随风在百招后终于斩下了那人的首级,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断了一根手指,身上三处枪伤。
领头的那人已经一番苦战后斩了两人,却愈渐式微,手中的刀也不似刚开始那般凌厉,招式也由进攻转为防守,他也不好过,若不是遍地的尸体挡住了一些黑甲兵前行的路,此刻他怕是已经被重重包围了,他在尸体中不断地打滚,三个黑甲兵手拿长枪,步步紧逼。
吴落甲冷着眼单手举起了戟,对着面前的四个黑甲兵,他的脸上亦有一些灰白色,方才有人使诈撒石灰粉,亦有人打着打着便躲在一旁吹箫放冷箭,他的右腿一阵麻木,现在已经动不了了。
四人相顾一视,狠下眼,手中长枪齐出,快如闪电。
吴落甲腰身一侧,右手揽住了枪身,四人齐声怒喝,往前一推,吴落甲不堪重负,往后倒退了一步,钱伸手见状连忙拿着刀上前扶住了吴落甲的身后,江边城亦是不要命了上来帮忙,两人往前推着,身子已然坐倒在了地上。
“喝!”
吴落甲咬着牙噙住了四人之力,左手一扬,咔嚓一声,将入手的枪身悉数斩断,待他放下枪尖后右手一挥,长的那半寸恰恰割到了四人的脖子,这是最利落的手法,吴落甲未曾想过拿他们的脑袋邀功,这一次,他只为自己和身旁的人能活命,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也许你在对峙着面前的敌人时,会有人冷不丁的从你身旁窜过来,杀人亦不能有丝毫的怜悯亦或者停顿。
终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拿着长刀的少年,他的身上亦是沾了不少鲜血,那双眼睛却是不知畏惧,亦没有半点感情,饶是如此,他的大刀刀身却好似从未开锋一样滴血未沾,这番情形就算是一个孩子拿着玩具满身是血的站在你面前一样诡异,偏偏他又不是孩子,因为他不会笑。
还未等吴落甲收剑他便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刀好似圆弧弯月一般带着千钧之势斩了下来。
吴落甲双手高举,两截错开,堪堪拦下,少年的眼中似乎有些疑惑,转眼便是刀身一转,划过右截,朝着吴落甲左手手指割去。
吴落甲左脚高抬,一脚便将他的刀柄踢开,扭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