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随风戏谑的笑道:“照你所言,我们三个都够格了,就你一个人不够格了,是也不是?”
江边城意味深长的笑道:“自然。”
莫随风便冷声指着他道:“那你有何面目与我们同行,有何面目在此指手画脚!”
钱伸手嗤笑了一声,眼中的嘲弄之色不言而喻。
江边城拂袖道:“若论武功,我绝非三位的对手,但若论行军布阵,即便是薛老的北斗七星在我眼中也未必是尽善尽美,我江边城别的本事没有,空活二十有七,读过的兵书若是铺起来,只怕比这条街还要长。”
钱伸手却说道:“打仗凭的是硬本事,你死我活血溅沙场的厮杀,行军布阵不过是摆个驾驶罢了!读书多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江边城唯独被这最后一句气到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也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人说出来的,若是不读书不识字又哪儿来的话说,若是不读书又哪儿来的大华律令,哪来的忠孝礼仪,没有大华律令那岂不是狼行之辈比比皆是,最后便是遍地禽兽?
吴落甲叹道:“三弟此言差矣,我平生所恨便是知之甚少,书乃是先人之智,不可不看,就算是你现在用筷子吃饭,那也是有典有故的,若非他们将平生所学写入书中供后人瞻仰,少走弯路,如今的你我只怕连山上的猴子都比不上。”
莫随风倒是深有感触,毕竟他与钱伸手不同,还算有些见识,那些读书多的人的确与寻常人不一样,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子不凡,就像此人一样,他方才刻意出言侮辱,为的也是逼出此人的庐山真面目,试试他的斤两。
长街迢迢,又来了一队征兵的人,与先前兵器精良,披坚执锐的大头兵不同,这些人手中的长枪倒是擦得锃亮,只可惜穿着实在是有些单薄了,只身就一件藤甲,内着白衣,一看便不吉利,单单马上的那人手持一面大旗,骁骑营三个字无比显眼。
江边城望见了便连忙拉着吴落甲的衣袖,只是他的力气哪里够,衣服倒是被扯得不像样子,吴落甲却纹丝不动,一把抓住了江边城的手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江边城低声道:“这是阎王殿里的人,出来抓人做鬼的,你别问,躲开便是了。”
莫随风却冷笑道:“大哥,你瞧他那怕死的模样,哪儿像是要去参军的,依我所见,这些兵身上穿的盔甲刚刚好,要是重了兴许还行动不便。”
还未等吴落甲问个究竟,那马上带头的领头便下了马,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仿似自己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匹马亦或者一匹骡子。
“军中缺人,你们四个就进来吧,吃住全包了,月响五两。”
这话把钱伸手惊的下巴快掉了,一个月五两银子?这么多?都快赶上那些戍边军一年的俸禄了,这骁骑营怪不得这么多人想进。
江边城连忙笑道:“军爷,我们四个只是路过此地,路过此地,平头百姓罢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并不想参军。”
那人瞥了一眼吴落甲手中的大戟便咧开嘴,干涩的笑道:“路过此地还要带着兵器?天子脚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江边城一时语塞,吴落甲手中的兵器是铁证,但凡是持兵器进了这快地界,那就是非得要参军不可,若是没被人抓到倒是可以出去,但若是被抓到了,要么参军要么就被扣上作乱的帽子,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啊!
吴落甲直言道:“自然是来参军的!”
江边城闻言长叹了一声,完了,什么都完了,没成想到他这满腔抱负还未实现就要英年早逝了。
四人被那领头的兵带回了兵营,刚入营的那一霎那,钱伸手便被惊呆了,这哪里是兵营?分明就是快活享乐的地方,遍地都是美酒,火架上靠着剩了许多的牛羊肉,那些当兵的人手抱着一个美人,推牌九,不想玩的就抱着人回帐篷,女人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兵器被他们随意丢在地上。
他咧开嘴笑了,谁要是再说当兵苦他准的扇一个耳巴子,这哪里苦了,这样的日子只怕神仙也羡慕不来吧。
莫随风眼中似有些疑惑,江边城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还未等吴落甲问些什么,那领头的便冷冷道:“跟我来吧。”
四人随他进了一间帐篷,里面别无他物,只有一张桌案,上面放着一个录名册,一个砚台,还有一根毛笔。
领头的那人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桌案前,坐了下去,他那张脸像是被风沙浸透了一样黝黑中又带着一点黄色,眼睛就像是鱼翻了肚之后瞪在外边一样毫无生气可言,若非他还会动,只怕人家早就觉得他是个死人了。
“名字!”
钱伸手刚欲说却被吴落甲拦下了,吴落甲皱眉道:“我三人是来参军的,不是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快活的。”
那人却笑了,他笑得时候习惯裂开干涩的嘴,一副没睡好觉疲倦的样子,他说话说得很慢,每一个字似乎都要想过之后才能说出口。
“老子反正明天就要死了,今天便捅死你!小jian货,你不是要棒子吗?老子给你来根更大的!哈哈哈…”
他还未开口,身旁的帐篷内的喧嚣声便令四人呆住了脸,他们到底来了一个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叫陷阵营,归骁骑营管,却被分了出来,骁骑营的人要用活人练手,就得从我们这地方出人,跟他们打,打输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上了战场也是我们走在前头,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钱伸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他不是怕死,只是怕什么都没做就死了,他还想着参军了再不济也能来个马革裹尸,光宗耀祖,没成想进了这么个地方,这死在自己人手里算怎么回事?拿活人练手?
莫随风挑眉道:“打输了就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那人笑道:“你说什么意思?”
莫随风接着问道:“那你也算是陷阵营的?”
那人点头道:“自然是。”
莫随风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在这里呆很久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那人说道:“我打赢了三次,前面两个领头都死了,自然就是我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