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端着一碗粥,拿着馒头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到刘逍遥还呆在屋外便问道:“你在等什么呢?”
刘逍遥咧嘴笑道:“我师父说若我拿得动那把武器,便把那把武器给我,我在等着呢。”
老人嗤笑了一声,说道:“呵,拿动那把武器?…你在等屁吃!”
刘逍遥倒也不恼怒,他似乎听出了老人话语间的一层意思,便疑惑道:“怎么,那东西很重?”
老人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口齿模糊道:“对你师傅来说,刚刚好,你…算了吧,别说是你,这世上就没第二个人能拿得动那个玩意儿,我还加了点儿料,估摸着在四百三十斤左右吧。”
刘逍遥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四百斤?那是什么鬼东西,若是真拿那个东西去跟人家比武,岂不是一出手,人家连兵器带人都会被一下子砸飞?
老人朝茅屋内叫喊道:“嘿!试试手,拿东西把这屋子给我掀了看看。”
他这个做东西的人用不了,但是看见自己做的东西在人家手上大放异彩,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做出第二件比这件兵器更为强悍的凶兵了,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苍虎戟。
老人的话音刚落,整间屋子便如同过节时放的爆竹一般炸裂开来。
簌簌刷刷!
只见屋内那人手拿一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似枪非枪,似斧非斧的长把式自背后旋了一圈,木桩稻草,但凡是被兵器波及的地方,整整齐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被斩下而后四散爆开。
刘逍遥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劲风吹得四散飞开,终于,风停了,几根杂毛搭在了脸上,都耷拉在鼻子和嘴巴上了,他愣着神,呼出的气吹着头发慢慢的飘摇,这才回过神来,差点没给坐倒在地上。
老人端着碗的手也停了,一根稻草落进了粥里,他淡然的笑了笑了,而后拿着筷子就把粥和稻草一同塞进了嘴巴里,嚼了几下之后方才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什么鬼东西,害的老头子我吃饭都吃不好。”
刘逍遥苦着脸说道:“这不是您做的吗?”
老人端着碗,颤着手说道:“这…做归是我做的…我做的我也猜不到用起来是什么样啊。”
他方才就是开玩笑的,若是吴落甲真的掀屋子他也只觉得顶多是把屋顶给捅破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风浪了,谁成想这混小子就是轻轻的一挥,竟然跟狂风暴雨打雷一般,让他老头子真开了一次眼界,要知道炸开的那一部分可是没一块看得清原型的,该是稻草做的那就是一根接着一根的从空中落到地上,这可比单纯的摧枯拉朽要难多了。
吴落甲拿着兵器走了过来,对刘逍遥说道:“你拿着试试?”
刘逍遥摇了摇头,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师傅,您就别取笑我了,徒弟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可是四百来斤的东西,莫说拿了,不把我手指压在地上一根根的压断都算我抽的快。”
吴落甲叹道:“我是让你试试这把剑,顶多也就六十斤上下,你现在用起来或许有些不便,若是习惯了,定能祝你一臂之力。”
刘逍遥挠头道:“师傅,您忘了啊,我是要去学刀的,就算您给我剑了,我也是用不了的。”
吴落甲这才醒悟,他的确忘了,他现在也好忘事,记的多,忘得也多,他本来就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
于是他把身上的那些药丸全都拿了出来,这些是李天笙留给他的,但他总觉得自己用不着。
“这些你拿着上路吧,危及关头或许有用,你师公一向料事如神,他应该是猜到了我会把这些东西给你,往后你闯荡,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你又不懂医术,留些药在身旁好一些…”
他说着说着便低下了脑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后抬头叮嘱道:“对了,你记住,到了那里不要惹是生非,学东西最忌讳的便是心浮气躁,你要好好的侍奉你的师父,待人要诚恳,将心比心……我这还有些银子…”
老人看着瞥过了头,他老了,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世态炎凉,别说是师徒了,就算是亲生兄弟,为了点东西,不惜反目成仇的也在多数,又有多少人能像这个汉子一样坦坦荡荡,做到将心比心的,他是左算右算也没算到,李天笙机灵了一辈子居然收了个这么傻的徒弟,傻得惹人爱,他老了,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奸诈狡猾的人能逃得过他的眼睛,都是些小聪明罢了,偏偏还有些人自顾自洋洋得意的在人前炫耀,殊不知大智若愚这四个字才是箴言。
刘逍遥按住了吴落甲的手,哽咽道:“师傅,我不缺银子,您留着自己用,徒弟没用,您教了我这么久,都没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孝敬您,反倒是让您处处操心。”
吴落甲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轻笑道:“说什么胡话呢,你师公还不是跟我一样,哪儿有师傅不替徒弟操心的,你要记住,这世上总归还是知恩图报的人多些,忘恩负义的人少些,行走江湖,要以善为本,重要的并非是这个世间是什么样子,而是你想变成什么样子。”
刘逍遥坚定的点头道:“师傅,徒儿记住了。”
老人默默地将碗里的粥吃光了,这粥吃的舒心,这武器也打得好,到了该到的人手里,他这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这世间的善缘啊,便是一代接着一代传下来的,之所以大家能呆在一起其乐融融,逢年过节都喜气洋洋的,便是因为有这些人在。
他这辈子也坏过,精明算计到最后还是觉得那些看似很笨,却又心眼儿好的人活得最好,身边总不缺人,一出事儿准有人惦记着,他也开始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收下几个徒弟了。
公子站在屋外的一寸地方,书童陪着他,方才那一幕两人自然是看见了。
“这便是叔伯齐,现在你懂了吗?”
书童愕然点了点头:“懂了,这糟老头子的确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