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虎胆吓得瘫倒在了地上,连声道:“不…不送了,不送了。”
刘逍遥挑眉道:“不送?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登门碰上了喜事可以不用送礼的,你是准备白来混饭吃的?如果是,那我还是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我家穷,老鼠都找不到一只。”
文虎胆苦着脸说道:“那我领着人回去总成了吧。”
刘逍遥冷笑道:“回去?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来了,喜气也让你沾了,不留下点东西你就想回去?”
文虎胆哭丧着脸道:“你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真不愧是被人绑架惯了的文家大公子,说话都是那么的大气,一开口便是问人家缺什么,少了自己便自掏腰包补上,这兼济天下的侠义之心可一点都不比那些大侠弱半分。
刘逍遥故作为难道:“今儿个我怎么也算是个九品官了,给官送礼总不能太磕馋了吧,再说你文家是大户人家,这雁过拔毛的道理自然也不用我多说了,人家都是揪一大把,我这边就算了,来几根就成了。”
文虎胆欣喜道:“这好办,不就是几根雁子毛吗?你别说要一把,几盆都成。”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划算的买卖,居然只要几根雁子毛就肯高抬贵手,为了小命,他又开始不要脸不要皮了。
啪!
刘逍遥上去就是一巴掌,文虎胆整个人都被抽的飞了出去,他这脆弱的身子板怎么能扛得住人家成天爬山打猎的巴掌。
“你这脑袋莫不是装着屎?说的话都是臭不可闻!”
这些话刘逍遥自然是说不出来的,他是学着狄逢春的样子,现在也感觉自己书读少了,骂人都骂的不够透彻,一个脏字都不带的骂人可真带劲,而且贼爽。
文虎胆哪儿能不识趣,屁股尿流的捂着脸,流着泪哭喊道:“放过我!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若说求饶的本事也能分个三六九等的话,那他这哭爹喊娘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绝对能感天动地。
刘逍遥拍了拍衣服,大喜的日子,他不想动手,师公曾教过他要以德服人,能骂的绝对不要好生好气的说,能动手的绝对不要多说话,为什么要学武功,为的就是让这些不把别人当人的人能好好地跟你讲道理。
“刘逍遥!我跟你拼了!”
李明初从地上爬了起来,目眦欲裂,朝着刘逍遥冲了过去,他的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孩提时候,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就总是凡事都出头,带头,不管是去田里抓田鸡还是泥鳅,总要他领着队去,村里的孩子都叫他大哥,可是他李明初却不服,拼命的念书,十年寒窗好不容易中了一个秀才,成了村里最有身份的人,所有人的眼睛都从刘逍遥的身上移到了他的身上。
原本他还不想跟这个地痞无赖一般计较,因为他早就已经没把他放在眼里了,可惜造化弄人,他朝朝暮暮想的那个人的眼睛始终都没有朝他这边看一眼,还是跟在这个他早就瞧不上眼的人身后,这个无赖到底有什么好的?书都没念过,什么都不知道,约莫连皇帝在承道都不晓得,这辈子也注定就是一个乡野村夫了,难道她没看到吗?自己明明已经拼命的变得这么好了。
刘逍遥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地刷在了李明初的脸上,冷冷道:“狗子,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滚回家,老子事情多,没工夫跟你瞎胡闹!”
狗子是李明初的小名,那时候他爹还没做上村长,家里也穷,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好养活。
李明初的眼睛红了,愤怒着,屈辱着,这两个字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人说到了,他厌恶到了极致,因为这个名字会让他想起自己始终都是刘逍遥背后的一个跟屁虫。
不过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了,因为那个如冰一般寒冷的黑汉子就站在他面前,像一尊永远也击不垮的铜像一般庄严,他丝毫不怀疑,若是再向前一步,身上哪个东西垮了就会没了,他也是被揍大的,这些不讲理的人说打人就打人,说要卸人家胳膊没准还多要一条腿,蛮横至极。
吴落甲抱拳行礼道:“今日是在下爱徒刘逍遥大喜之日,承蒙各位抛下手中万忙,欢聚一堂,适才出了点意外,不过无伤大雅,逍遥已拜入我天道山门下,今日添砖加瓦,施以援手的我吴落甲铭感于心,来日必报,这等小事还请各位不必介怀,礼毕之后婚宴照开,一切照常。”
村中的老人纷纷点头,刘逍遥这师傅可不简单啊,说的话都是一板一眼的,先是感谢众人,而后又自报家门,镇住场子,往后若是出了祸事那就都得找他亦或者刘家去了,与众人无关。
刘兆在桌上研磨,时不时地抬起头,似乎有些无精打采,若说漂亮话,狄逢春可比吴落甲要会说多了,怎么也不见他上去说两句,说是个司仪,其实和个龟公有个卵的区别。
狄逢春微微笑道:“这孩子,看来是真长大了。”
初遇时只觉得他懂事,现如今却能在这一小方天地镇住场子,漂亮话谁都会说,但说漂亮话也需要过脑子,无论是流程还是章法都得讲究,这样说出来的东西才能让人家信服,单单是一个天道山就足以让这些鼠辈闻风丧胆了吧,更别提那个叱咤江湖,坏事做尽的禽兽道士了。
吴落甲怒视着那些壮汉沉声道:“还不滚是准备留着吃饭吗?”
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徒弟成亲,人生大事,这些人这般闯入,与找死何异,也亏的是喜事不能见血,否则他便一拳一个,搞个几斤血洒在地上。
刘逍遥迈进了屋门,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红绳,绳子那一端的人始终没有走,真的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他,刘姥姥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她也见怪不怪了,樵茶庄就没一个好东西,光宗在的那会儿就一直来找麻烦。